莫斯塔尔,这座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的古老城市,以其壮丽的旧桥(Stari Most)闻名于世。每年,成千上万的游客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只为一睹这座连接东西的桥梁,感受其背后所承载的深厚历史。
贯穿莫斯塔尔的奈雷特瓦河源自波黑南部的山脉,最终向南流入克罗地亚的亚得里亚海。
今日的莫斯塔尔
这条河在莫斯塔尔的部分形成了一个深谷,旧桥(Stari Most)横跨这一段河流,将城市的东西两部分连接在一起。
莫斯塔尔旧桥(Stari Most)是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莫斯塔尔市最著名的地标之一。它是一座拱形石桥,横跨奈雷特瓦河(Neretva River),连接了莫斯塔尔市的东西两岸。旧桥由奥斯曼帝国时期的建筑师米马尔·海尔丁(Mimar Hayruddin)于1566年完成,象征着东西方文化的连接与和平。
这座桥因其优雅的设计和结构而闻名,桥长29米,宽4米,最高点距离水面约20米(莫斯塔尔夏季高温干旱,水位较低,这个高度可能会稍微增加一些)。旧桥在1993年波黑战争期间被摧毁,但在2004年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国际社会资助重建,并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旧桥不仅是建筑奇迹,也是当地文化的重要部分,每年都有传统的跳桥比赛,吸引众多游客和当地人观看。
站在单跨拱形旧桥中间最高处,几位青年做出跃跃欲跳的动态吸引众多游客。
只见他们在和游客交流着什么。
河滩上戏水的人们不是发出鼓励抑或催促的掌声。
少年则在相对低矮的岸边锻炼自己的胆量和训练跳水的技能。
奈雷特瓦河在莫斯塔尔旧桥处大致呈南北走向。桥的东侧是莫斯塔尔的老城区域,而桥旁的集市位于河的东岸,即奈雷特瓦河的东方位。
这个集市被称为库钧吉鲁克集市(Kujundžiluk),也叫“Old Bazaar”或“Old Market”。它是莫斯塔尔老城区的一部分,是一个充满中世纪氛围的市场,以其狭窄的鹅卵石街道、传统手工艺品商店、餐馆和咖啡馆而闻名,鱼贯的游客摩肩接踵。这里的商贩主要出售手工艺品、纪念品、珠珠宝、地毯、铜器和其他当地特色商品。
一片祥和的景象,老人、婴儿和狗。
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莫斯塔尔不仅仅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旅游胜地,它更是涅槃重生的象征,一座在战火中被摧毁、又在和平中践行重新崛起的城市。
战火中的悲剧
南斯拉夫的形成和解体总与欧洲大国的兴衰、民族主义的潮起密切相关。
奥斯曼帝国统治巴尔干地区几百年,但随着帝国的衰落,巴尔干地区的民族主义逐渐崛起,促使各民族争取独立和自治。
一战后,奥匈帝国解体,南斯拉夫王国在1918年成立,整合了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伏伊伏丁那,以及黑山等地区。这是历史上第一次出现南斯拉夫的国家名称。
在二战期间,南斯拉夫王国被纳粹德国及其盟友入侵和瓜分。
二战结束后,铁托领导的南斯拉夫共产党接管国家,1945年建立了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SFR Yugoslavia),由六个社会主义共和国和两个自治省组成。
随着苏联的解体和冷战结束,民族主义在南斯拉夫各地重新抬头,加剧了国家的分裂。
1991年至1995年的南斯拉夫内战导致南斯拉夫的彻底解体,六个共和国相继独立,形成了今天的独立国家。
1980年,南斯拉夫的领导人约瑟普·布罗兹·铁托(Josip Broz Tito)去世后,南斯拉夫各共和国之间的民族和经济矛盾逐渐加剧。
铁托生前的威权领导和联邦结构维持了国家的统一,但他的去世使南斯拉夫联邦的控制力大大削弱。加之严重的经济危机,各共和国之间的贫富差距加大,民族主义情绪在各地迅速升温,尤其是在塞尔维亚、克罗地亚和波斯尼亚等地。
南斯拉夫内战是20世纪最复杂、最血腥的冲突之一,尤其是波斯尼亚战争。
战争在波斯尼亚的三个主要族群——波斯尼亚克族(主要是穆斯林)、克罗地亚族(主要是天主教徒)和塞尔维亚族(主要是东正教徒)之间展开,以其极端暴力和种族清洗的形式进行。
下面照片中的士兵可能属于波斯尼亚塞尔维亚族的军队,而平民则可能是波斯尼亚克人(穆斯林)。
臭名昭著的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杀,超过8000名波什尼亚克族男性和男孩被姆拉迪奇率领的塞族共和国军队屠杀。这一事件被国际社会广泛认为是种族灭绝行为。
今天,在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的克罗地亚族社区伫立着由九根立柱组成的纪念碑,每根柱子上都刻有一名战士的名字、出生年份和去世年份。中央区域似乎放置了一块石碑或纪念石,上面刻有铭文。 三面旗帜悬挂在纪念碑的后方,分别是克罗地亚国旗、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国旗,以及一个带有HOS标志的旗帜。
HOS(Hrvatske obrambene snage)是克罗地亚国防力量的缩写,是一个在战争期间活跃的克罗地亚准军事组织。
正中间立柱的纪念碑上刻有Blaž Kraljević(1947-1992)名字。
Blaž Kraljević 是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战争期间克罗地亚防卫部队(HOS)的指挥官之一。他出生于1947年,于1992年去世。
HOS是一个克罗地亚民族主义准军事组织,主要由克罗地亚权利党(HSP)支持。Kraljević 是HOS的指挥,他主张克罗地亚族和波什尼亚克人(波黑穆斯林)联合起来,对抗波斯尼亚塞族武装力量。他的立场与克罗地亚总统弗拉尼奥·图季曼和他的政府的立场有所不同,因为克罗地亚政府在波黑问题上更倾向于支持成立一个克罗地亚族的独立领土实体赫尔采格-波斯尼亚。
1992年8月9日,Kraljević 在波黑南部的一个小镇克鲁西茨(Kruševo)附近遭到伏击,并被克罗地亚国防委员会(HVO)的部队杀害。HVO是由克罗地亚政府支持的军事力量,负责在波黑的克罗地亚族地区进行军事行动。
Kraljević 及其八名随行人员在这一事件中丧生,其中2名最小的当时才只有19岁。当时,Kraljević 刚从与波什尼亚克武装的谈判中返回,他计划进一步加强HOS与波什尼亚克人的合作,旨在联合抵抗塞尔维亚族势力。
Kraljević 的死亡有着复杂的背景,被认为是暗杀,是克罗地亚内部冲突的结果。这一事件的主要动机可能源于克罗地亚政府与HOS在波黑未来问题上的分歧。Kraljević 试图与波什尼亚克人合作,这与克罗地亚政府的战略不符,因为克罗地亚政府更希望通过建立克罗地亚族的实体来实现对波黑部分领土的控制。
Blaž Kraljević 的死亡是波斯尼亚战争中的一个重要且有争议的事件,标志着克罗地亚防卫部队(HOS)在波黑的活动发生了重大变化。它导致了HOS的瓦解,并且标志着克罗地亚和波什尼亚克人之间关系的恶化。战争的后期,克罗地亚和波什尼亚克人之间爆发了更多的冲突,而不再仅仅是与塞尔维亚族的对抗。
波黑战争(1992-1995)是前南斯拉夫地区最为血腥和复杂的冲突之一,造成了超过10万人死亡。期间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的人口总量大约为400万,死亡人数占到了总人口的2.5%,这是个非常惊人的残酷数据。
战争不仅造成了严重的人道主义灾难,还对文化遗产造成了严重的破坏。
波斯尼亚战争期间,莫斯塔尔市成为了激烈的战场。1993年11月9日,克罗地亚国防委员会(HVO)在炮击中摧毁了莫斯塔尔旧桥。桥梁的坍塌被视为对波斯尼亚克族群的侮辱,并象征着多民族共存和文化多样性的破裂。这一行动被广泛谴责为对波斯尼亚克(穆斯林)文化遗产的毁灭性打击。
莫斯塔尔旧桥(Stari Most)在历史上主要代表了波斯尼亚克族群,即波斯尼亚的穆斯林群体。这座桥最初由奥斯曼帝国在16世纪修建,是奥斯曼建筑和伊斯兰文化在巴尔干半岛的重要象征之一。
桥梁连接了莫斯塔尔市不同族群(波斯尼亚克族群、克罗地亚族群和塞尔维亚族群)居住的区域,代表了历史上这些族群之间的联系与交流。战争期间,旧桥的毁坏被视为是对波斯尼亚克文化和历史记忆的攻击,反映了战争中各族群间的深刻冲突。
重建、和解与民族记忆
1995年《代顿协议》签署,结束了4年(1992-1995)血腥残酷的波斯尼亚战争。
包括莫斯塔尔旧桥等在战争中毁坏的建筑与公共基础设施在战后得以重建,但其破坏与重建过程仍然深刻影响着波斯尼亚的民族记忆。
这座巨型十字架伫立于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莫斯塔尔市海拔 412 米的Hum山(17.8098°E、43.3486°N),总高度约为 33 米(约108英尺),这一高度被认为象征着耶稣基督的寿命,即他在33岁时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十字架因其体量巨大和其山顶的位置,使得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都能清晰可见。
波黑战争后,克罗地亚族群在其传统属地Hum山上建造巨型十字架的项目得到了克罗地亚共和国的支持,特别是来自克罗地亚天主教会和一些克罗地亚政治人物的帮助,由他们提供经费并组织建造,旨在巩固他们在该地区的存在和影响力。
由于Hum山及十字架在战争期间和之后的宗教和政治背景,它不仅被视为一个宗教符号,也被赋予了明显的民族和政治色彩。
对于波斯尼亚克人来说,这个十字架有时被视为挑衅的象征。他们认为十字架不仅象征着宗教,还代表着克罗地亚族群对该地区主权的主张,特别是在莫斯塔尔这座历史上多族裔共存的城市。十字架的存在可能被认为是对穆斯林社区的边缘化和压迫的象征。
因为十字架的竖立加剧了这些族群之间的分裂,使得民族和解变得更加困难,真正意义上的社会重建、民族和解任重而道远。
前南斯拉夫总统斯洛博丹·米洛舍维奇于2001年遭逮捕,2006年在海牙前南斯拉夫问题国际刑事法庭被以战争罪、危害人类罪和种族灭绝罪等罪名进行审判时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