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回老家了,春天刚到,他就迫不及待地张罗着从城里搬回了老屯。
老屯的老房子拆了,去年夏天,老爸在老宅基地上重起了两层小楼。每层四大间,楼下一间做车库,剩下三间是厨房,客厅,和老爸卧室。楼上弟弟住。弟弟不常回来,他在城里有公司,在乡下有鱼塘和蔬菜大棚。城里农村两处跑。
昨夜一场小雨,将园子里的杏花儿、李花儿打落一地。杏树,李树一夜之间披上一身嫩嫩的绿衣,近前细看,嫩叶底下,油褐色的枝丫间已结出一颗颗米粒大小的果子来,毛绒绒的可爱极了。坐果了,真坐果了,七十岁的老爸高兴得像个小孩子,挥舞着手召唤我快来看。
已经五十年的老杏树真长脸。老爸搂着乌黑粗劣的老树干激动得用拳头一下下捶它,就像捶着他老伙计的肩膀。
太阳出来了,红通通的,一会功夫,天边霞光万道。
老爸背着两手,迈着大步在杏树底下丈量着田垄。嘴里叨咕着,这几垄栽黄瓜,那几垄栽茄子;南面栽土豆,背面栽大葱,靠墙根一圈种粘玉米。小园子里新垄还没起,但已经被他在心里安排得满满的了。
金灿的霞光照耀着老爸崭新宽敞的大院套,白墙砖红瓦顶的两层小楼在太阳光照里变成金黄色,矗立在那,像一位蒙着红盖头羞答答的新娘。
老爸叼着蛤蟆头卷烟,坐在老杏树底下,手里抓摸着一把又一把松散的泥土,双目深情地注视着他的新屋子,脸上,眼里全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