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游泳卡有效期的最后一天。
怀揣着对浪费会员卡的愧疚和对无法战胜惰性的自我鄙视,我决定下班后强行游泳,即使跳过进食阶段也要自发地前往新疆大厦,去送我们的会员资格最后一程。
于是背着一瓶在盒子里晃来晃去的路易十二,进入到游泳馆。照例走了一遍更衣、上秤等常规操作,然后不可避免地踮着脚通过冷水洼,面对平静的池水。
配图:来自 http://www.22ab.com/
每次面对清澈的池水,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南开新体育馆的泳池来。记忆中那里是崭新而整洁的,池水永远都调到人能承受的最低温;从拥挤的更衣室里出来,永远不变的是那均匀地混合在空气中的消毒剂味,空阔的天花板,和一眼望透的三米深标准池。
于是此刻我蹲下身来,像8年前在新馆里一样双手捞起一捧又一捧的池水浇在身上,让自己快速地适应水温,很快就淋遍了全身。这时体表的热量被蒸发的水分带走,池里反而显得更为“温暖”一些。
印象里大二上学期选了游泳课,被排到了周五早上8点;那学期每个周五早上我都强睁开迷离的双眼,打着哈欠踱到泳池边。一套相似的预备动作做完之后,那时的我熟练地甩掉拖鞋,在出发台上确认泳裤已扎紧,然后把头压到水平前伸的双臂之间,一跃而入。
我不知道为何自己总会想到这些旧事,此时的我在意识流的包裹中已然触到泳池的另一边。彼时的我学习自由泳未果,于是只能一次次地精进蛙泳泳姿,希望能再快上那么一点点。今年重新游泳之后我仍旧是无声地重复过往,但今天是最后一次,总应该有所不同。
似乎是在25岁之后总喜欢在某些时刻挑战自己的习惯,刻意地去尝试一些新鲜而无害的东西,来向自己证明些什么。比如这次普吉的丛林飞跃,又比如今晚的仰泳。
今晚之前我是不会仰泳的。小时候学习这些技巧类的技能总是要花费异乎寻常多的时间才能掌握,自行车3年,蛙泳断断续续4-5年,跳绳1个月,踢毽子2个月......因此在小升初那年夏天学会的蛙泳一直用到现在;这么多年来在电视里和泳池里看到高手们露着肚皮悠闲地仰面飘在水上,煞是羡慕。几天前浮潜时误打误撞裹在救生衣里仰泳的经历使我下定了决心,今晚一定要游得不同寻常。
期望是美好的,也是看起来触手可及的,直到碰上钉子。每次仰头向水中后躺,鼻腔里总会不由自主地灌满水;那种违背本性的气道浸水感让我无法继续。在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而又不愿意破坏独立探索氛围的情况下,简单粗暴地夹住鼻子似乎是唯一的低成本解决方案。
于是我屏蔽掉原始本能带来的溺水信号,在池边继续摸索动作要领。就像一台急需运行游戏破解补丁的PC,被主人强行关掉恼人的杀软之后放肆地运转起来,笨拙而奔放。喝水并不可怕,在一米二的池中我想象着比赛中的标准动作,并且按照自己的理解自信地划起来。
整个过程中最tricky的地方莫过于掌握在这一种泳姿下的换气方式,直到练习得足够熟练,能够说服求生本能为止。在打通这道关隘之后,整个过程变得有趣且令人欣喜起来——一旦能够在水中以这种方式可持续地生存,学会整套泳姿抑或在此基础上改进动作都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这是我在新疆大厦最喜悦的一小时。在于泳池两端不断折返的过程中我突然把这次经历和德扑联系起来:一周之前我还没玩过,也不知道自己的风格;现在想来应该和自学仰泳类似——都是先冷静观察,低风险摸索,保证自己能够生存下来,然后徐图大计。一旦能够在池子里可持续地生存下来,学会整套本领或是等到运气到来都是时间问题而已。
当然,可能下次我会被资深研究员和交易员们修理得很惨;也可能在摘下鼻夹后狠狠地呛一大口水,然后趴在岸边半天喘不顺气,发誓再也不尝试了。不过就像张五常所说,在一个论断未被证伪以前,我们当它是正确的就好。错了?那就改改再用呗。
嗯,可能我是个佛系junior研究员吧。
(一直想起《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和这一篇的背景乍一看去很相似,也许我真的该读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