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阴

第一章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件诡异的事。

那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下午,还记得那天我坐在倒数第二排,听着中年语文女老师的碎碎念,正准备入睡。

突然,坐在我前面三排的周济发疯了一样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径直的冲出了教师的大门,速度快的让我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用手推得门还是直接用身体撞开的。

周济突如其来的吊诡举动惊得一屋子人目瞪口呆,尤其是那个中年女老师,足足在讲台上愣了五秒钟,然后仿佛一只被惊醒的猫一样,小跑出了教室。

这时,教室里的学生也反映了过来,一蜂窝的跑出来,当然也包括我。

当我跑出教室的时候,看见走廊正对着门的窗户大开,老师和先出去的同学都趴在窗户旁,够着身子看着楼下,这可是四楼!

楼下空无一人。

女老师顿时慌了神,在上学期间学生出了事这可是重大事故,有事不仅仅是处罚这么简单,在我们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孩子可都是家家户户的宝贝,尤其是男孩。

如果孩子在学校出了事,不管是因为什么,学校都很难跟家长解释的清楚,尤其是家中的爷爷辈,都是世世代代的农民,大字不识几个,也不懂得那么多的道理,遇到事情不问过程,只看结果,如果孩子真出了什么事,那么学校这颗雷是万万扛不住的。

这时,学校的护工大爷从花坛后身探了出来,用扫把一指:“往锅炉房里跑了!

女老师闻讯三步并两步,把着扶手,“咚咚咚”的顺着楼梯就往楼下跑,期间还不忘回头对着我们大声喊着:都给我回去,别出来!

这一嗓门果然好使,同学虽然躁动不已,但是还是忌惮老师的威严,不敢下楼,仅限于扒着窗户,七嘴八舌的议论。

这当然吓不住我。

我在班级里调皮捣蛋是出了名了,基本上除了学习,我什么都感兴趣,发生了这种惊奇的事我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女老师在转身跑下楼时,我跟我的死党孙鹏对了个眼神,两人多年的默契心领神会,马上从另一侧的楼梯飞奔了下去。

在跑楼梯的路上,我在心里想:老师毕竟上了年纪,再怎么着急也不可能有我们跑的快,我必须抢在她之前看一眼锅炉房里到底是啥情况,回来在班级里好好的“宣传宣传”。

果然我跟孙鹏到达操场北侧的锅炉房时,女老师才刚出教学楼门不远。

这是一个有年头的锅炉房,具体还在不在使用我还真不知道,当时正值盛夏,这个锅炉房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这个铁门被一层层陈年黑油包裹。

我跟孙鹏刚刚跑过来,呼吸急促,这股味道让我俩都咳了好几下,我中午吃的韭菜盒子都快让我呕了出来。

这时女老师也发现了我们,冲着我们大喊:“孙鹏、梁默成,赶紧给我滚回来!谁让你们出去的?!”

时间紧任务重,我看着铁门把手上的粘稠的油渍,心一横,用手想拉开锅炉房的铁门,却怎么也拉不动。

孙鹏也来试了几下,一样的结果。

门在里面被反锁了!

我用拳头砸了砸门,叫到:“周济,你在里面干几把啥呢?赶紧开门!”

屋里果然有动静!铁门的背后有个人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声音好像就是周济!

女老师越跑越近,离我们估计只有二三百米的距离,孙鹏仍然不死心,顾不得铁门上的污秽,直接把耳朵贴在了铁门上,想听清楚周济在里面嘀咕着什么。

我灵光一闪,想起来锅炉房的侧面有两扇小窗户,可以看到屋内的情况,便马上跑到了侧面,用手扒着窗台,用力一撑,诡异的情景令我时隔多年扔历历在目:

周济在屋内,以一个完全跟孙鹏一样的姿态,附耳在铁门上,双眼呆滞,身体好像不自禁的战栗,口中念念有词,我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下一秒我就被女老师从窗台上拽了下来,女老师对着我跟孙鹏一个劲的大骂,仿佛我们才是从铁门里被揪出来的始作俑者:“谁他妈让你们出来的?赶紧给我滚教室。”

我跟孙鹏装作听话,慢悠悠的往回走,两步一转头,三步一回首,看着锅炉房旁边的人越来越多,学校的其他老师和保安将锅炉房围做一团,我看见有几个男老师甚至在用脚踹那扇铁门,想把周济从里面弄出来。

再走远一段距离后,我跟孙鹏坐在学校的草坪上,远远地观望锅炉房的情况,我问道:“周济他妈的在里面到底嘀咕什么呢?你听清楚没?”

“好像是什么’这个人也死了,那个人也死了’,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第二章

我听到这句话后想起了我在窗户看到的周济的诡异举动,忍不住的头皮发麻,周济到底在干什么?

“对了,你看见他在里面干啥了么?”孙鹏疑惑地看着我。

“没,没啥,在门后蹲着呢,不知道在干啥。”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告诉孙鹏我实际看到的情况,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就把这件事当做了秘密。

在之后的数年,那个画面成为了我的梦魇,一次次使我在午夜惊醒,冷汗淋漓,但我没有跟任何人谈起,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

我跟孙鹏远远地看着,过了大概半个钟头,几辆警车飞驰而来,数名警察冲进了学校,在锅炉房旁有的在跟老师了解情况,有的在铁门前不知道鼓捣些什么。

之后的记忆就很模糊了,印象中是铁门被警察打开,因为距离较远,我并不清楚是用钥匙打开的还是暴力强拆,我只记得周济被一位警察背了出来,上了一辆警车,驶出了学校。

围观的人群也慢慢散开,那扇铁门也被再一次关上,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晚上自习的时候,女老师给我们开了一个简短的班会,对周济下午的异常行为进行了解释,那时候我已经十五岁了,不可能被如此拙劣的谎言所唬骗,一听就是学校为了降低恶劣影响编造的“公关话术”。

女老师解释道周济在课上突然“发疯”冲楼上跳了下去,是因为周济常年患有梦游疾病,当时他课堂上打盹,突然发了病;跑到铁门里将自己反锁,也是因为怕犯了错误遭到老师的责怪。

周济正在市里的一家医院做全面的治疗,家长已经到达医院,目前周济并没有严重的伤病,请大家放心,应该很快会回到学校继续学习。

在班会的最后,女老师言辞凿凿的强调:今天发生在周济身上的事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就连家长也不行,一经发现,开除学籍。

当时在会上我真的很想反驳,我有太多的疑问没有人给我解答。

周济是我从小一起上学的邻居,小学时我们还一起在学校的午休室睡过午觉,他都表现的很正常,连呼噜都没有打,怎么突然患上了常年的梦游疾病?

周济当时从教学楼一跃而下,那可是四楼!居然在摔到楼下后能以极快的速度跑到锅炉房内将自己反锁,他是怎么做到的,正常人的腿断不断可能都是小事,命都保不住!

周济的家长为什么没来学校闹?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我是知道的,曾经在买菜时因为老板不让挑选,把人家摊子都掀了,如此强横的人,孩子在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大闹学校,讨要说法?

这最后一个问题随着我年龄的增长逐渐有了答案,可能是当年学校用了大量的现金平事,堵住了周家的嘴,事情才没有进一步的发酵,但是前两个问题我这么多年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比这件事情更诡异的事,周济发疯的事竟然真的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慢慢的被人所淡忘,周济也在不久真的回到了学校继续学习,只不过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

初中毕业后,我家里花钱给我办进了市里的重点高中,我也在高中时“突然”明白了我爹妈的良苦用心,开始好好学习,加上我也不笨,虽然初中底子不好,但是也压线考上了一所二本学校,现在成为了一位悬疑小说作家。

而周济跟孙鹏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都在中考结束后就没再继续读书,孙鹏在家里务了农,跟着他爹包了附近的几个大棚,蔬菜水果卖的有声有色。

周济听说这么多年一直在家闭门不出,更加自闭,周家父母也因为孩子的事变得更加“平易近人“——农村就是这样,一个家庭的孩子出了事,这一家人都在村子抬不起头。

……

在我浮想联翩,感叹人生之际 ,我对面的孙鹏拿起了桌上的“大绿棒子”,独自闷了一口,”你知道周济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么?”

我与发小孙鹏十年没见了,我们俩是一起玩到大的死党,我比他大了整整一岁,我们同日同月生,小时候亲的像一个妈生出来的。虽然多年没有联系,再见面还是感觉异常亲切,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学生时代一起扒墙头,扯女生马尾的日子。

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飘着,也算运气好靠着笔杆子挣了点小钱,父母也被我早早的接到的城里,我摇身一变,开上了轿车,住上了楼房,变成了“城里人”。

我也不知道孙鹏这小子从哪搞来的我的电话,非让我赶紧回家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电话里那个紧急焦虑的劲儿,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买了车票回了村,没想到见了面抱着我打起了趣来:“怎么了,老同学想你了,不能回来叙叙旧?!”

他妈的,又让这小子骗了!

孙鹏的变化大多了,我虽然工作压力也不小,但毕竟都是靠脑力,整个人看起来不说还有一丝丝的青春气息,最起码是个青年,孙鹏因为常年的体力劳动,风吹日晒,原本白净的皮肤晒得黝黑,身体倒是健壮了不少,左边的耳朵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绷带,说是干活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了黝黑的他让我突然想起了当年那道同样黝黑的铁门。从见到孙鹏开始,我就好像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我形容不上来,就像是馊了的剩菜剩饭一样,这让我对这家饭店的卫生感到十足的担心。

“放屁!我要是知道我能不告诉你么,我都快十年没回村了,周济还他妈活着我都才知道,我以为他犯病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么多年早不行了呢!”我夹了一口花生米骂道,在死党面前可以随意暴露我骨子里的“农村人”和“低素质”,这种感觉真的太爽了。

但是孙鹏的下一句话却让我口中的花生米怎么也咽不下去,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周济与孙鹏以同样的动作附耳贴着铁门的诡异画面。

“可能真让你说对了,周济早已经死了,现在的周济已经不是人了。”

第三章

孙鹏又灌了一口酒,我发现他的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好像在借酒压惊,他缓缓的说到:“在你不在的这么多年,周济又犯病了很多次。”

“有时候回突然冲出家门大喊大叫,什么’你们都死了,都死了’之类的,有时候也会突然爬到屋顶上,蜷着身子嘀咕,有几次警察和消防队的来了才把他弄回去。”

孙鹏在讲这些的时候目光不住的躲闪,仿佛在逃避这些事情,但是他又想找个人倾述,所以借着酒劲跟我倾吐了出来。

“兄弟,咱俩讲周济的事为啥你这么紧张,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解道。

“有一天晚上周济又突然从家里冲了出去,我知道他又犯病了。那天他爸在外面跟我爹喝酒,他妈回了娘家,家里只剩他爷爷一个道都走不利索的老头,住着拐就颠了出来。”

“正巧我路过,二话没说我就追赶了出去,想把他跟往常一样拽回来,谁知道那天他跑的飞快,快的我甚至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背影,转了一个弯,就往学校跑去,还是锅炉房的方向。”

孙鹏说到这,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我知道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他从小就是千杯不醉的。

“我他妈就不该追过去,真他妈该死!”孙鹏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手中的啤酒瓶子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还好没有碎。

这一举动引来了饭店里许多客人的注目,我连忙赔笑,“不好意思,兄弟喝多了,见谅。”同时俯身过去,问道“然后怎么了?他又进铁门里了吗?”

孙鹏又喝了口酒,紧锁眉头道:“我看见那个人影跑进了铁门里,这次他没有锁门,铁门就那样开着,里面很黑,当时我没有一点害怕,直接就跟着冲了进去,我想...我他妈想把周济弄回去!”

“然后呢,发什么什么?”

孙鹏突然抬起了头,这次他的眼神不再闪躲,直直的瞪着我,双眼泛红,血丝密布:“那个进铁门的人根本不是周济!”

“你说什么?”,虽然我是个悬疑小说的作家,写过无数的恐怖故事,但是如此诡异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让我汗毛直立,此时我的恐惧已经远远盖过了我的好奇,“你看到了什么?”

孙鹏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一个令人难以揣摩的表情,摇了摇头,怔怔的说:“我刚进到铁门里面,那扇铁门就突然关上了,屋里很黑,我什么都看不到。”

“会不会是风吹的?”我知道打断人说话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是我急切的想用我能理解的现实世界的原理将一切解释清楚。

“风能吹动铁门吗?”

我一时语塞,愣住了,等着他道出下文。

孙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咽了口唾沫,果然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会出现这样的表情,看起来我的小说并没有瞎写。

“屋里漆黑一片,当时我马上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四处搜寻周济,当时我就感觉很疑惑,周济每次犯病要不是一个劲的嘀咕,要不就是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那天屋子里一点声都没有,真的,一点声都没有。”

“这时,我就想跑了,我他妈的推了好几下铁门,就是推不开,跟当年一样,怎么样也打不开,好像他妈的被在外面锁住了!”

孙鹏的眼睛变得比之前更红了,身体的颤动幅度也一点点的变大,表情也变得越来越难看,我给他倒了一杯酒,虽然他从来不用酒杯喝酒,但是我实在不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要不等会再说,喝点酒缓缓。”

孙鹏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继续自顾自的说:“我发现门打不开,就硬着头皮借着手机的光往屋里走去,在锅炉房最里面的大管子旁边,我发现站着一个人。”

“他的穿着完全不是现代人的样子,一身黑衣,带着黑帽,穿着黑色白边的布鞋,个子不高,瘦弱的好像一副骨头架子,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就这样看着我,”孙鹏抬起头,眼神放空与我四目相对,“我也这样看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再醒来我就躺在医院的床上了。”

我让孙鹏瞅的浑身发毛,连忙又打断他,“你是不是当时因为害怕出现幻觉了,或者是跑的太快,低血糖晕倒了?那周济呢?后来咋样了?”这个解释我自己说起来都感觉离谱,但是这是在当时我唯一能想到的常理解释了。

孙鹏苦笑道:“我在医院检查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医生跟你说的一样,可能是由于低血糖出现了幻觉,然后晕倒了。”

“周济没事,那天我追错人了,周济根本没有往学校的方向跑,包鱼塘的老王后来在桥底下的水泥管子里发现了他,给他背了回去,但是我却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怎么了?”我问道。

“你把耳朵俯过来,我告诉你。”

我下意识低头附耳过去,那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那个夏天,我跟孙鹏趴在铁门上,费尽心思的想听见周济在里面嘀咕些什么。

“我能看见死亡了!”

第四章

孙鹏的这句话让我感到阵阵寒意,看见死人?这是怎么回事?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一时间我的脑中涌现出了无数的疑问,孙鹏看出我的惊疑,继续说道:“从那天起,我的身上出现了跟周济一样的症状,总会莫名其妙的发疯,冲出家门,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喃喃自语,而这一切在我清醒之后完全没有印象,有一次我问别人我到底在自言自语什么,他告诉我我说的是...”

“这个也死了,那个也死了?”我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夏天,那扇铁门,几乎脱口而出。

“对!我他妈居然说出了跟十几年前周济说的一样的话!我他妈真的要吓死了!”孙鹏的眼神里的恐惧混着眼泪夺眶而出,“我只是想去救人,为什么会这样。”

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我也想安慰孙鹏,但是我除了恐惧根本做不到感同身受,这种亲身体验不是写了几本悬疑小说就能切身体验的。

孙鹏双手蒙着脸,不住地啜泣,很难相信这个膀大腰圆,黝黑粗壮的大老爷们会恐惧成这个样子,我想如果换做是我,我可能早就疯了。

“我看了很多医生,甚至去请了村里那个有名的大仙,吃了不少的药,甚至做了法事,都没有效果,一次次的发病让村子里的人都觉得我跟周济一样都他妈是怪物,我没办法只能自救。”孙鹏慢慢的把双手从脸上移开,眼神也有了几分坚毅。

“我开始记录我每次发病的时间,看看有没有规律可循。”孙鹏缓缓道,“但是我发现完全没有,有时几天就会发病一次,有时几个月,发病间隔时间最长甚至快到了一年。”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我坚信我和周济身上发生的一切一定不是偶然,一定是有某种力量左右了我们的行为,直到三个月前,我终于发现了我身上的秘密。”

“是什么?还有你刚才说的能看见死亡了是什么意思?”孙鹏跟我说的这些事已经严重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虽然是一个悬疑小说作家,但是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对所谓的鬼神根本没有任何敬畏之心,但在今天,我的世界观也变了。

孙鹏夹了一口菜,情绪缓和了不少,又喝了一口啤酒,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最近半年涞雨县不太平,连续数月的暴雨还有塌方,死了不少人,那阵子每天新闻都会报道灾情和死亡人数。”

这些事我当然也知道,虽然我走出了乡村,但是我爹从小就教育我做人不能忘本,当时看到家乡受灾,我也通过相关机构为家乡捐款捐物,对于灾情我也是密切关注,毕竟感情在,涞雨县永远是我的家。

“那阵子我发病情况更为频繁,灾情越严重,死的人越多,我发病时间越长!”孙鹏说到这激动了起来:“你好好想想,十多年的那个夏天,周济发病后,涞雨县发什么什么大事?!”

我顿时脑袋一惊,我清楚地记得在周济发病之后的几天,涞雨县发生了惨绝人寰的特大交通事故——一辆满载的公交车侧翻撞坏护栏,滑落大桥,跌进河中,无一人生还。

“在我发现这个‘巧合’后,翻看我之前记录的发病时间,同时查找相关的涞雨县新闻,我发现我我发病的后几天,涞雨县总会发生重大的新闻事件,而且只要死人,我必发病,死的人越多,我的情况就越严重,”

孙鹏咽了口唾沫,继续低声说道:“我也终于理解了我跟周济在不受控制时嘀咕的‘这个人也死了,那个人也死了的’意思。”

“我们在查数涞雨县发生事故的死亡的人数!”

“这他妈是走阴!”我大声惊呼,全然不觉浑身早已被冷汗浸湿。

第五章

作为一名悬疑小说作家,我向来喜欢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民俗与灵异事件,曾经以为老人给我讲过关于“走阴”的事。

在老人小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起特别严重的惨烈的爆炸,他们村子的村委会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地的残垣断壁,正在开会的数十位村干部全部丧命,甚至波及到了方圆百米内的村民,原因据说是当时村委会一楼屯了一吨左右用来开山取石的黄色炸药,

在大爆炸之前,村子的几个村民也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疯,老人说是因为灾难即将来临,短时间内将有大批的人死亡,村子附近的阴差忙不过来,所以提前抽调了八字属阴的部分村民,提前统计死亡人数和姓名,这些人会进入癫狂或者假寐的精神状态,有的人甚至会出现呓语,这一切都不受他们本人控制,因为他们在帮阴差做事,也叫“走阴”。

如果一个人的八字够阴,那他可以在多次不受控制的走阴后,逐渐的对这种行为进行理解与部分操控,从“走阴人”成为一名真正的“阴差”,这种人是阳间与阴间的连接,可以看到未来附近死亡的发生、死亡的具体人数甚至是死者的姓名。

老人给我讲的这个故事我一直当做坊间传闻来听,打算在未来当做素材用在我某一篇悬疑小说,没想到真的确有其事,这一切还是真真切切发生在我的身边,甚至我的面前就是一名“阴差”!

我张着嘴,双眼瞪得想灯泡一样,怔怔的看着孙鹏,他看起来比我更加的恐惧,脸部的肌肉在不停颤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做?我不想改变成阴差,我不想...”孙鹏颤抖的说着,下意识的再次用双手捂住了脸庞,从他起伏的双肩,我感觉他是被吓哭了。

“你冷静一下,我先问问你,你在发病的时候,能看到具体的死亡人数和死者姓名吗?”

孙鹏让我问得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摇头道:“没,没有,我看不到,每次发病我都好像断片了一样没有任何印象。”

“没有就好,你现在虽然走了几次阴,却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阴差’,最多算是个‘临时工’,如果你真能看到即将死亡的人数与具体的姓名,那说什么都晚了。”我长叹一口气,如果老师跟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孙鹏还有救。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摆脱这种不定期的‘走阴’状态,断绝一切与阴间的联系,不然你一定会变成一名真正的‘阴差’,在你能看到死亡的人数与姓名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死了,但是你自己是意识不到的,你的意识还在,你的身体却会在一次次的“走阴”中慢慢变黑、腐烂,最后成为一具散发着恶臭的‘活死人’,烂到泥土里被野狗啃噬!”

孙鹏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神中没有了一丝光,我甚至感觉坐在我对面的就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突然他抓住了我的手,吓得我一嘚瑟:“我还有救对吗?我怎么才能不继续‘走阴’,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我刚要把老人跟我说的破解方法讲给孙鹏听,他却突然开始抽搐了起来,眼神变得异常邪性,我知道他是又要“走阴”了。

没过两分钟,孙鹏突然大声怪叫,从椅子上跃了起来,飞速的冲出了饭店大门,我拿起外套,马上跟了上去,路过吧台时扔了几张红票,喊道:“不用找了。”

他妈的,估计其他客人都看傻了:这年头发酒疯都这样了吗?

跑了不知道多久,孙鹏终于在村口的天桥旁停下了,他弓着背死死地蹲在地下,嘴中不住地捣鼓,死了,死了,死了...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旁边陪着他,防止他出现什么意外。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孙鹏慢慢的抬起头,我与他双目对视,他眼中的那股邪劲已经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与无助,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我暗道不好,难道他能看见死亡的人数与姓名了?“你看见什么了?”我焦急的问道。

“我看见了你的名字!”

未完待续。

有人看的话,我会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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