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出奇的安静,仿佛世界静止了一般。这种安静让孤独的人心安,让喧嚣的人恐惧。
青禾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轻微地晃动着。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睛就像是被施了魔法,她用尽力气,却怎么也睁不开。
青禾像个盲人一样用手去触摸周围。也许是她伸出手时用的力气太猛了,手好像撞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一阵钝痛感从手背上传来,这种剧烈的疼痛,唤醒了她所有的感官神经。
终于,青禾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了一丝知觉。她尝试着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片青翠的蓝,一种能净化心灵的蓝。
她用手支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这时候,她终于看清楚自己坐在一艘小船上,小船漂浮在无际的海面上。
海面很平静,只有浅浅的水浪从远处漂来,滑过小船,又消失在海面。
深蓝的大海看不到尽头,远远地和翠蓝的天空融合在一起。
青禾被这片无边无际的蓝色包裹着,她心里无比的平静,她迷恋这样的蓝色,喜欢这样安静的环境。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湿润空气中咸咸的味道,还有那海风温柔地抚摸。
那颗不安的心灵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
生活的苦闷,往事的心伤,还有对未来无所知的恐惧,在一刻,都不再重要。
她贪婪着,享受着。
突然,阳光开始燥热起来。烈火般的光线直射在青禾身上,灼烧着她每一寸皮肤。强烈的刺痛感打破了所有的平静,祥和。
转眼间,一道狂风从远处吹来,掀起了层层巨浪。
青禾乘坐的小船犹如一叶孤舟在巨浪中摇摇欲坠,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包裹着。
一切发生得太快,眨眼之间,天堂就变成了地狱。
青禾紧紧地抓着小船的边缘,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无助。一种窒息感让她无法挣脱。她想呼救,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绝望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把她紧紧地困住。
“青禾,青禾,快醒醒。”
一个轻柔中带着急切的声音传来。青禾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她跟随着声音找寻着。
“青禾,青禾。”
在一声又一声的呼喊中,青禾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依然躺在这把摇椅上,依然在这个充满各种奇怪花香的房间里,坐在她身旁的依然是陆斯辰。
原来,刚才的一切是一场梦。
青禾看着陆斯辰,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无奈的浅笑。她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转头看向窗外,阳光依旧那么刺眼,汽车刺耳的鸣笛声到处乱串。她的眉头慢慢开始聚拢,最后拧成一个死结。因为她知道,摆脱了梦里的困境,现实更是真正让她绝望的牢笼。
她的脸色还有一些惨白,也许,刚才的梦境带给她的恐惧还有余留。
她想起身,才发现自己紧紧地抓着摇椅的扶手。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骨节已经凸显出可怕的白色。过于真实的感受,通过她的肢体全部真实地表现出来。
“青禾,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青禾看着满脸担忧的陆斯辰,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微笑,“还行,睡一觉而已。”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加上这个苦涩的微笑,呈现出来的样子是让人多么的心疼。
陆斯辰想伸手去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想抱抱她,给她温暖。想告诉她,在这里不用伪装坚强,他能理解她的所有。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
他起身端过来一杯热水递给青禾,“这次,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你刚才的样子吓坏我了。”
“没什么,还是一场噩梦。你这个心理医生到底行不行啊?我现在开始怀疑你的能力了。”青禾说话的声音里带着苍白僵硬的笑,接过水,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不再和陆斯辰直面对视。
陆斯辰苦笑一声,“我可是有专业凭证的心理治疗师,有没有效果,主要看病人的配合程度。”
他们之间已经太过于熟悉,早已习惯了各种玩笑。
“唉,你这房间里是什么味道?怪怪的。”青禾撇着嘴,嫌弃地说着。她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她来这里,与其说是心里治疗,不如说是来找一种放松的感觉,不夹杂任何情感,只是纯粹的放松。
“你的鼻子是不是有毛病啊,这是天然的花香,多么清新扑鼻呀,你竟然说这味道奇怪,我看你才奇怪。”陆斯辰喜欢和青禾吵闹,这个时候的青禾是最可爱的。
陆斯辰看懂了青禾的心伤。他明白,梦境中的痛苦都是现实生活的反应,青禾活得太压抑了。看着眼前的青禾,陆斯辰的内心有一点痛。他不想让青禾看到他的神情,拿起一旁的水壶去浇灌那一盆盆争相斗艳的花。
他喜欢在房间里摆放许多植物,喜欢花香。他希望用这些盆栽带给青禾鲜活的气息。
青禾,一个正是青春的女孩,却呈现着一种垂暮的姿态。似乎,活着就是对她的一种折磨。他想改变这个女孩,想让她快乐。
“好了,不打扰你了。你安静地欣赏你的奇花异草吧。”青禾说着,穿上外套,往外走。
“再见!”
青禾几乎每次都是突然的来,又突然地走。对于青禾这样独特的女孩,
陆斯辰只能无奈地笑着摇头。谁让青禾是他放在心里的人呢?
他走到窗前,几分钟之后,青禾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浅灰色的风衣包裹着一个纤瘦的身体,白色的运动鞋让她走路的样子十分轻快。乌黑的长发被风吹动着,她时不时伸手把吹乱的长发搭在耳朵后面。
青禾的身影越走越远,慢慢被来来往往的人群吞没。
陆斯辰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青灰色的烟雾缭绕在这个男子的面前,模糊了他那张英俊的脸,却刻深了他脸上的落寞。
他想时刻陪伴在青禾的身边,他想照顾她,想抱着她,想让她感受到温暖。可是,他知道,如果再靠近,他就会失去青禾。所以,他必须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在最合适的距离内陪着青禾。
这座城市并不繁华,但是,这里有了让陆斯辰留恋的人,因此,这座城也有了让他着迷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