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就好像楼台上的土，经年一别，厚厚一层，时间的风一吹就散了。等风停了，便又是厚厚的一层。初恋之后，不是没有爱过别人，只是每次分手都会想起初恋，渴望回归纯真。

一

朋友小忆维持近两年的网恋结束了。将近十二点，她灰了很久的QQ头像突然闪了起来。

小忆：本宝贝失恋了。

我：嗯，我知道的。

小忆：你怎么知道的？

我：他都告诉我了。

小忆：我为什么会被一个男的比下去。

小忆男朋友我也认识，大家都叫他开特，一个很有名的Coser，被现实生活中一个明恋自己很久的男生追到了，这才跟小忆摊牌，说出了分手。

二

开特具备了一名Coser应该具备的全部气质，以及可以为了cos服随时砸出几万的身家，因此在Coser圈中也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圈名叫做仙多的男生喜欢他，仙多为了他付出了很多，开特知道也装作不知道。

一天晚上，仙多喝多了，冲进开特家，直接强吻了开特。于是开特当场发飙，表明了自己的直男取向。清醒过了的仙多也很后悔，一张机票直飞遥遥千里的云南，并删除了一众好友。

事后，开特也跟着飞去了云南。中途中转山东济南的时候跟我聊QQ。

我说：你不是不喜欢男生么？

开特：他吻我的时候，我突然有了心跳的感觉。而且我习惯了仙多在身边，他不在了我很难过。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

我问他：那小忆怎么办？

他：跟她说清楚。

突然觉得很奇妙，一个人得到，这个世界的另一端必有一个人倾其所有，包括眼泪。

第二天，开特直飞云南，根据可靠消息找到了仙多下榻的酒店，顾不上放下行李，直接敲开了仙多的酒店房门。不是仙多开的，而是另一个男人，浑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的男人，至于仙多，则衣衫不整地躺在雪白的双人床上。

再之后的事情，我就不了解了，唯一知道的是开特还在云南原地徘徊。

希望所有的缘聚缘散，都可以好聚好散。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因果，让别人流泪的，终有一天自己也会流泪，这世间从来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

三

下了一夜的雪在短暂的停歇后终于卷土重来，势头更猛，风裹挟着片片雪花冲击着目所能及之处。春节将至，待业在家已有月余，对于未来依旧茫然不可知。朋友圈里学妹晒着工作中的点点滴滴，既羡慕又难过。

偶然一日在在一家咖啡厅通廊处，认出昔日的高中的同学，没有过分寒暄，打了招呼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谈论：他就是某某某？跟当年长得一点都不一样，一点都认不出来了。

的确，我的长相在这些年一直在发生改变，也许相随心转，也许因为瘦了，也许不戴眼镜了等等，总之除了整容。

心里想着，如果那个人也能看到我今天的样子，他还是会像当初一样不理会我么。

我付出了那么多，改变了这么多，你可不可以回都看看我。我不再是那个胖子，也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胖子。

即便如此，也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回应，他不会喜欢上自己，就好像自己不喜欢西餐一样，吃惯了咸淡正好，荤素相宜的中餐就很难再改变饮食习惯，喜欢上西餐。

没错，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直男。我的初恋是一个直男。

四

高三之前，我看不到生活的希望，一直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中，独自苟且。没错，我就是那个洗了无数次、依旧觉得洗不干净手的严重强迫症患者，同时伴有轻微的自闭症。

然而，在这段时间中，我没有告诉爸妈，也没有做任何心理咨询包括服用治疗药物。因次在别人眼中，我只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怪人。

高三第一个学期不知不觉到来，时间不会因为一个人地拒绝而停止向前。

一天晚自习，一个纸条被丢到我的面前，上面写着“晚上我们一起回家吧”。

顺着纸条投来的方向一看，原来是班长，我很快回复“为什么”。

他说“那就算了”。

我说“好，我们一起走”。

第二天我主动跟他一起走，他问我“为什么？”。

我说“反正顺路”。

于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一起回家。

有时候患有强迫症或者自闭症什么的，只是自己咬着尾巴原地转圈，偶尔缩成一团，害怕被伤害到一分一毫。这个时候，仅仅需要一个不问“为什么”的人把他牵出来，帮助他找到一个出口。

后来我们打赌，输了的一方要给对方买第二天的早点，虽然我只输了一次，却包圆了他高考前的所有早点。节省下妈妈给自己的不多的生活费，换着花样给他买早点。每天中午也把妈妈给自己带的酸奶和水果都在上课前塞进他的柜橱里。

纯真如我，懦弱如我，对于自己爱上了一个同性自然有无限的害怕。

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偷偷给他买早餐，就主动担任起早晨给班级开门的职务。

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偷偷给他塞零食，就主动担任起中午给班级开门的职务。

为了在课间可以给他打一杯温热水，就主动给很多人打热水。

为了给他在晚自习前订到可口晚饭，就主动帮助很多人订晚饭。

为了可以跟他名正言顺地做好朋友，就主动跟他身边的很多人做好朋友。

因为要早早开班级的门，努力地早起，拼命地蹬自行车。

因为饭钱都给他买了早餐和晚饭，所以大家吃饭的时间就到操场跑步。

一个学期下来，强迫症好了，自闭症好了，人缘好了，朋友多了，唯独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五

当你喜欢一个人就会无尽的希望缩小与他之间的差距，想尽办法得到他的欣赏，一切殷切的期望都会与他相关联。

第二个学期，高考在即，沉迷班长的美色无法自拔，根本没有心思学习，直接导致大学毕业后待业在家，哭跪！

很多故事都会有一个标志性的起点，然而早就病入肌理，无药可医。

那天晚上我们去数学补习，他说过了不用我等，可我一直在等。我知道的，他要跟女朋友说几句话再走。无可避免的，在他出来之后我们发生了争吵。

总是说付出不求回报，我爱你就可以，你爱不爱我无所谓的，可是在付出的过程中就会幻想，就会渴望得到更多，一旦不被满足就会难过，愤怒，绝望。

那天下着小雨，我就好像电视剧里的男主人公一样愣在原地，缓了很久，而他，也早就消失在视野里。

至此之后，我依旧帮他买早点，给他带酸奶和水果，给他订晚饭，给很多同学打热水，很早去开门，而我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高考结束，直到现在。

那么多年后的今天，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应该过得很好吧，还没有传来结婚的消息。

六

仙多问了我一个很老套的选择题，选择自己爱的，还是爱自己的。其实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并不冲突，只是双方选手跑错了擂台，算不上旗鼓相当。他问我，什么是爱。我说：“我又不是神，我怎么会知道。”

神要我们爱所有的人，没有说不许爱自己。神要我们普渡众生，却没有人真正的可以超脱自己。年轻的时候，我们一心想要用自己的爱，自己的卑微去换取别人那点根本不存在的温存。时至今日，才明白，学会善待自己，才能更好的爱别人。爱需要对等，卑微的爱情土里永远开不出美丽的花朵。

播放器里播放着中岛美雪的《竹之歌》，微风从山上缓缓地吹来，日月五星周旋，月出火明，雨润成木，为金欢舞，又回归土与日。若问我想变成什么，就变成竹子。乌云骤雨，也不会折腰，更不会消逝。

小忆，如果你想开了，就努力的学习，成就最好的自己。

开特，等你积蓄花光了，就回家吧，爱人没了，还有爱自己的爸妈和朋友。

至于我，依旧不会去参加每年一次的高中同学聚会，我害怕碰到班长，我没有强悍而不需要解释的人生，我只有永远都解不开的结。触碰不到的高度就别去踮着脚尖，看不到的远处就不要拼命张望。昂贵的咖啡在于苦，而多数人选择了廉价的速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