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道马齐迷失路径,偶遇鹿山庵,震惊之下竟然不敢进门,这是为什么呢?
白楠那天起的很早,坐在桌边给马齐写修习计划,估摸着自己出任务的时间,一共列了十多天的计划。走出院门,朝阳还没有出来,天边隐隐有些光亮,大约是寅末时刻,为了不迟到,白楠使了个神行术往通明殿走。
通明偏殿,长明灯照的明亮,殿内坐着几位座主,白楠一一行礼,坐在末位。李高伯也随后到了,没有太多寒暄,直接说:
“城西的事,诸位应该知道了。出了这种事,我们东玄派责无旁贷。不过我也不是追责,升平日久,里坊间的巡查有所懈怠也属正常,弟子来东玄多是为了博一个出身,让他们去做胥吏杂务,确实不妥。所以今天主要讨论两件事,一是安排康斯真和白楠,明察暗访,把事情调查清楚,再做处理。二是解决升州城的安防问题,如果处理得当,还可以在九州会盟上提出来,把这些年吴国境内的积弊都处理处理。”
“康斯真,你先说一说目前知道的事。”
“上禀掌门,据里长所报,死者其中一人是农户,住在三公渡附近,有微末的修为。另外一人是守城兵丁,城南卫所的军户。两人平素毫无来往。”
赵弘初一边捻着长须一边听,听到微末修为的时候,突然发问,“这农户是哪个门派的?”
“回监院,曾是东玄的弟子,没有授童子箓就回去了。”
赵弘初想了想,对李高伯说,“既然是东玄弟子,性质就不一样了。”
“先听斯真说完吧。”
“是。我计划,一方面敕命白楠为特职廉访使者纠察此案,盘查地方,摸清情况,另一方面我扮作游方卦师,在山野村间打探隐居的高手。”
“弘初,你觉得呢?”
“要非常重视这件事,要大张旗鼓地下山,去紫禁城要一道命令,封白楠为右佥都御史。虽然明廷没什么权利,但是许多凡俗还是相信紫禁城里的官职。下山的队伍要大,最好拨一百兵马随队,再来点卤簿仪仗。派些弟子到升州附近的乡间,宣扬东玄派要除暴安良。”
白楠轻声问道,“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这次在东玄脚下死了两个人,还有一个是东玄子弟,我们如果不做出威仪,百姓会怎么看,天下会怎么看。如果只是随便处理处理,我估计不出三天,西边那些小门派就要流传东玄要完的流言了。”
李高伯觉得很对,东玄的脸面非常重要,有时候甚至比解决问题还要重要,但他没有表达意见,又示意康斯真表态,康斯真点点头,说,“赵监院说的很对,要让升州百姓,乃至吴国百姓知道,我们东玄派在保护他们,是他们的依靠。”
白楠也跟着点点头,“诸位师长说得对,白楠受教了。”
“其他人还有什么建议。”
白楠灵光一闪,“掌门,我有一个想法。”
“哦?你说说看。”李高伯很喜欢白楠在这种场合多说话,毕竟这是内定的接班人,多刷脸能多点影响分。
“既然要派弟子去附近乡间传言,不如让东玄书坊印一些邸报,写上东玄派对这次刑凶案的重视,文字……要直白,不要拗口骈文,纸张差一些,多印多发。”
“可以。”
“我看不错。”
“好,那么久如此决定了。”李高伯看看左右,“我派人下山请旨,弘初去准备门内仪仗职供,楠儿随子瑜师叔下山去书坊,斯真留下,其他人散去。辰时末楠儿回通明殿,开坛授箓。”
东玄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的,一个时辰之后,赵弘初那里已经准备好,白楠也回到通明殿,岳子瑜还要去安排散发邸报的弟子,所以没有回来。给白楠的这一类授箓,就是给予弟子临时的职位,向神祇启奏受箓人的权责,并要求沿路神吏将帅加以保护,领到法箓,弟子的修为虽然没有提高,但法箓可以当做法器来用,战斗力直接上了一个台阶。可惜法箓不能无限制乱发,十年一次由东华帝君稽核,确定接下来的箓位数量、等级。
今天给白楠授的是星斗将军箓,授箓结束后,朝廷的旨意紧随而来,封白楠正三品都察院右副督御史廵抚升州兼赞理军务,这年头朝廷的官衔就是实惠、字多,倒真不如一两个仙术吸引人。
卤簿齐备,白楠下山。队伍并不算长,由前开始,一对金甲力士开道,手持冲天高的斧钺,后有一对弟子,身穿水色道袍,高挽发髻,左边捧剑右边擎旗,后跟两人举高旗,左旗写“东玄大真人武义星斗将军白”,右旗写“都察院右副督御史廵抚升州”,然后就是白楠,今天白楠头戴六瓣明铁盔,上有镶金六丁神像,身穿方领对襟罩甲,饰有云肩膝襕云龙纹样,腰间配一把鱼鳞纹窄剑。骑一匹踏火马,这匹马浑身白毛,四蹄旁边有一圈红毛,十分飘逸。白楠后跟神将六对,不过不是真神而是阴兵,排列整齐也煞是威武。
康斯真站在山门,手里拿个破幌子,上写“盘算阴阳”,身穿补丁长袍,下面一只旧鞋,一只更旧的鞋,突然觉得好失落啊。
李高伯很开心,东玄派好久没这么威武了。修道者不注重这些俗礼,威仪都是摆在门里的法坛法会上,出去嚣张的时候很少。即使是升州的百姓,对这些高来高往的“仙人”,印象也是模糊的,偶尔遇到,都是客客气气的,很少有仗势凌人的感觉。
走出山门,循旧例游城夸官。不过出了山门,朝廷再式微,也要拿出巴结的手段。导驾仪仗、金瓜斧钺、鼓乐旗车一应俱全。围观的百姓熙熙攘攘,有“消息灵通”的,四处给人讲,东玄震怒,一定要捉拿凶手云云。绕内城墙十三城门一圈,车队在道录司门口,自有官员迎门不提。
白楠进府,准备升堂问案,门外忽然有人高呼,“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