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老师问我要读什么书,或者请我开个书单。这问题会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作为老师,语文老师,受过高等教育的语文老师,要教学生读写的语文老师,怎么不知道去读什么书。后来,我明白,其实爱读书常读书爱写作常写作的语文老师还真不多!自然不知道要读哪些书。更多的老师的意思是读哪些书能更快让自己受益,比如课能上得更好,学生的考试成绩能更好。但读书这事儿真没什么速成,也没什么捷径。
一般说来,人们认为读书这事儿需要的是兴趣。只有有了兴趣,人们才能爱读书,好读书,所谓的“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但我的观察和实践是:读书的习惯和意志比兴趣更重要。再有读书的兴趣,不能养成时时读爱读书的习惯和持之以恒读书的意志,读书也会半途而废或者寥寥无几。只要养成读书的习惯和意志,哪怕不喜欢读的时候,也会自然去读,不读会觉得不自在,少了点什么;哪怕不想读的时候,也会强迫自己坚持去读,必须完成任务。何况不是所有的书都生动有趣,通俗易懂,更多有用的书,读起来是艰难枯燥的,是需要挑战思维的,是需要忍耐坚韧的,是需要付出巨大努力的。那些所谓的快乐读书,不外乎是自欺欺人的噱头而已。除非天生英才,以我看来,百分之九十九的芸芸众生在读书时都需要咬紧牙关坐定板凳诚聚心血。
我看的书大约这样几类:专业类的,和教育教学有关。这些书有的和实践结合得紧些,不太艰涩,比如叶圣陶的书,余映潮的书,王君的书,要么针对教育教学的现实而论,要么有大量的案例读起来具体详实。有的理论多而深,就相当难懂,比如王荣生教授的《语文课程论基础》。文学类的,古今中外的名著用一生的时间去读也读不完,只好逮着哪本就先读哪本。在浩如烟海的书籍海洋中,能够遇到哪本书,读到哪本书,这也是需要缘分的。有缘,才能相阅。你阅书,便是阅书中人,阅作者,岂不知书中人和作者也是在阅你呢?最喜欢的当然是《红楼梦》,发誓有生只年看十遍,已经看过五遍,可惜都是20年前看过的。决心抓紧看第六遍,但光有决心没行动,想起来每每忏悔。事实再次证明,阅读意志比兴趣更重要。我对心理学极有兴趣,也看这方面的书。曾经想考心理咨询师,甚至旁听过心理培训机构的课,但也是光说不练假把式。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哲学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人生、生活、社会的本质和终极是什么,自由、平等、博爱、民主哪个更重要,公民、政权、民族这些概念的起源和演变会怎样,等等,我想更加清晰地看自己看社会看世界。周国平虽然矫情些,但他将哲学通俗化,将生活中的哲学还是不错的。他的书我几乎全看过。冯友兰、朱光潜的也看了一点。最近看新生代的哲学家周濂的书,感觉很不错。
经典永远是不过时的,不管是教育经典,还是文学、哲学经典。苏霍姆林斯基、杜威、陶行知,是个老师就知道,他们的书见到就该读。叶圣陶、钱梦龙、于漪是个语文老师就该知道,他们的书要读,这个还用问别人吗?时下的一些名家的书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听了余映潮或者王君的课、讲座,或者在报刊杂志上看了某位作家的文章觉得甚有道理,或者听别的老师提起过他们,就在百度上查阅其相关资料,在网上看看他们的书的简介,认为好就购买。我读的书还有一个重要来源,就是看我喜欢的作者喜欢的书。读余映潮和王君他们提到了王荣生,于是就去看王荣生的书;王荣生在他的书中提到他的老师倪文锦,于是再去查看倪文锦的文章。读周濂,他说很佩服陈嘉映,很喜欢赵汀阳,于是再读陈嘉映、赵汀阳。如此,一读就是一串,一类,从不同方面扩大深化了我的认识。
读文学类书籍相对来说轻松些,当然有些古典名著和外国文学作品也够呛。理论强的书籍我几乎是强迫自己在读,给自己规定每天必须完成20页的任务,今天如果完成不了,明天后天必须补上。有些读不懂的地方是需要回读的,一时读不懂的先不管它,坚持读下去,或许后面就明白一些。也有始终没明白的,那也不管它,哪里能把每本书都读明白呢?也常常会读过就忘,羡慕嫉妒恨那些过目不忘引经据典满腹才学的人。但没办法,不是雄鹰能展翅高飞,就认了蜗牛的命,背着重重的壳一步一步往上爬。
我的办公桌上一定有书,家里的桌子上、沙发上、床头枕边到处是书。有空就读。在学校因为随时会被打断,没有完整的读书时间,就读教学类的书。开会时读书是极好的事情。在各种会的锻炼下,我可以毫不自夸地说自己练就了一心三用的功夫。我可以边听领导讲话,领会会议精神,边记会议内容,边读自己的书,三不耽误。我会将不同类型的几本书同时开读,这样不至于太单调。年轻时候读书喜欢边读边批注,后来觉得这样费时。现在往往是边读边写几句随感,或者读完后写读后感。这对整理自己读书的收获和思考很有益处。
作为语文老师,阅读和写作就是自己的两条腿。人是要靠两条腿走路的,否则,是残疾,思想会残疾。 选择了做语文教师,就是选择了以读书为一种生活方式,如同选择看电视上网,选择逛街美容,选择聊天唱歌,选择喝酒搓麻,只要自己喜欢,又不危害别人,选择什么都是自由。我选择读书,是想在书中遇见更好的自己。
你读或者不读,书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