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过日子(四十八)


不管怎么说,那对玉蝉在李鸿翔夫妻眼里总还是卖了个好价钱。这样一来,不但孙女做手术的三十万解决了,就连后期的治疗费用也有了着落。笼罩在馨然一家的愁云总算是散开了。

然而,馨然自从上次亲眼目睹了林姗和陈刚的亲昵举动后,心里便始终不是个滋味。这天午后,其他女孩子去吃饭了。店里只有馨然和小雅,小雅在整理刚刚被顾客试穿过的衣服,馨然正坐在收银台后胡乱想着心事。这时,高卫民手里提着饭盒兴冲冲地进来了。

“好吃的来喽!”高卫民一边吆喝着,径直往馨然跟前走去。

“什么好吃的?”小雅听见有好吃的,忙跑了过来。

“今天老太太高兴,亲自做了高氏御制红烧肉,只可惜没有你的份。”高卫民有点故弄玄虚地逗小雅。

“高大哥,你这么小气,就不怕我在馨然姐跟前说你的坏话?”小雅也不甘示弱地回敬高卫民。

“小雅,我吃过饭了,红烧肉都给你。”馨然正愁如何拒绝高卫民,便趁势借花献佛,把他的盛情,转给了小雅。还暗中给小雅使了个眼色。

小雅心领神会地揭开饭盒,先吃了一大块,然后夸张地直说香的不得了。高卫民心里清楚,这又是馨然在变着法拒绝自己。他一点也不计较,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兀自坐了下来。

古人说“烈女怕缠郎”,高卫民不怕馨然拒绝,你越是拒绝,我越执着。人家一个女孩子都不怕耗着,我一个糙老爷们怕什么?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馨然迟早有一天,还得是他高卫民的。

再说郭琦这里,打从馨然走了以后,深埋在他心底那尘封的往事,便如放电影般一幕幕回到了眼前。

他原以为把家里安顿好了以后,再回趟王家庄,去向陈兰英的父母提亲。只要结了婚,就能把兰英也接来。到时候,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过日子。哪成想家里的事一时半会根本走不开,再去时已到一年半以后了。

坐在火车上的陈琦,被激动和幸福塞得满满的,一路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幻想当中。他知道兰英见到他,一定会怪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到时候,就让她多骂几句,她肯定就不会生气了。想到这里,郭琦似乎已经看到了兰英娇羞的面容。

至于兰英的父母,他们让做什么,那就做什么。郭琦看看为未来的岳父母带的礼物,心里也踏实了不少。“伸手不打笑脸客”,兰英父亲有文化,一定会没事的。

然而,当郭琦到了日思夜想了五百多个日夜的陈户村,当他推开那扇熟悉的院门时,一切都变了。

那天陈国栋的老婆宋慧珍正在扫院子,看见是郭琦显然吃了一惊。

“婶,我来看你了。”郭琦讨好地笑着,露出一嘴的白牙。他进了院子来到宋慧珍的面前。

看到在心里骂了几千次、几万次的这个人,忽然出现在了面前,宋慧珍的心理用万千滋味都无法形容。尽管女儿临了都没有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可知女莫若母。那段时间,与女儿接触的小伙子,就属郭琦最多。两个人眉来眼去,她是看在眼里的。最关键的是郭琦还住在家里,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嘛。

想想女儿为了眼前这个人吃的苦头,宋慧珍恨不得上去狠狠抽他两个耳光。

“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看看您跟叔,”听到宋慧珍的语气不对,郭琦一紧张说话也结巴了。

“我们死不了!”宋慧珍干脆转过身去,把后背冷冷地留给了郭琦。

“兰英还好吗?”郭琦的声音很低,但宋慧珍还是听得很清晰。一听到兰英,她的心里更火了。

“你还有脸来?你把我闺女睡完,你跑了?留下遭罪的是我闺女,这会你回来找人?晚了!”

宋慧珍说着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听兰英母亲这么说,郭琦知道婶子什么都知道了。他又羞又骚一连声地赔不是:“我知道,一切错都在我。我这回就是回来提亲的。”

“婶,您要不嫌我家成分不好,就把兰英嫁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一辈子对她好。”郭琦低着头,只管鼓足勇气说着心里想说的话,却没发现宋慧珍的脸色,已变得越来越难看。

“兰英已经嫁人了,你走吧!”她终于费力地说出来这句话。

“嫁人?才一年半的时间就嫁人了?”郭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来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嫁人。

“不嫁人怎么办?大姑娘生个孩子,这里还能待的住吗?”

郭琦听到孩子,一时竟愣住了。他有点不敢相信又问:“您是说我跟兰英,我们有了孩子?”

宋慧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忙闭上了嘴。

“那孩子呢?”郭琦紧追着不放。

“死了,不到时间早产了。”女儿已经出嫁,孩子也送人了。宋慧珍不想因为郭琦的出现,影响到女儿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她对郭琦说了谎。

听完宋慧珍的话,郭琦眼里最后的那点光亮渐渐也暗淡了。他缓缓地转过身,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兰英家,离开了陈户村。

他当天就做火车回了上海,良心上的谴责和对兰英的挚爱,他最终一生未娶。如今,忽然见到馨然,这个几乎和兰英长相一模一样的姑娘时,郭琦忽然想起了兰英母亲提到过他们曾有的那个孩子。

尽管兰英的母亲告诉郭琦孩子因为早产死了,会不会是她的母亲故意在瞒着自己?会不会这个馨然就是他们的孩子?

郭琦被自己大胆的猜测,吓了一大跳。这么多年孤孤单单,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会有个孩子。要真是那样,老天真的是厚待我了。已经到了夜里一点多钟,可他的神经却因这些想像而无比兴奋。

最终,直到他想出了该去调查一下馨然的生世这个念头。他的心里才似乎是有了着落,渐渐合上眼睡着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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