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父母(二)

她太爷真是要惯坏了她,要娃哈哈奶饮料绝不敢给汇源果汁。要去超市,70多岁的老爷子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去自由地选。要去广场,老爷子马上行动,半道儿上看到奇妙的景,还要下来追,瑶在前面跑,太爷在后面追,"啪叽"摔了个狗啃泥,太爷慌忙抱起小人儿,拍打身上的泥土,眼瞅着怎么也掉不下来的泥,爱干净的太爷干脆找了个水坑,将她的裤边儿搓了搓。每每说起,瑶的太爷总是乐呵呵,仿佛就在眼前"我说了别跑,别跑,她的小腿儿还跑得那么快,一下子就趴地上了。"瑶那会儿,大概两三周岁,正是爱奔跑的时候。

也许天伦之乐让老人忘记了自己的辛苦。饭桌上,好东西必然要给瑶吃,多少次,太爷抱着哭闹的瑶,耐心地哄着,太奶就在旁边数落"年轻那会儿,谁粘过他的筷子头。你姑小的时候,哪里抱过!"瑶太爷据说年轻时在单位是个严肃的领导,在家里也是严厉的父亲,不苟言笑。年龄大了,谁也没料到,变化如此之大。

还记得,瑶在学前班,有时会梳着两只类似"猪耳朵"的辫子晃来晃去,每当我看到,都会哈哈大笑"你看,谁给你梳的头发,都到耳朵边了,好像猪耳朵。" "你爷梳的。"瑶太奶总是乐呵呵地念叨。天哪,我总会惊讶,老爷子还会梳辫子。现在想来,那还不是拗不过重孙女的要求。

后来瑶上了学,瑶的太爷每天最重要的事情是坐在院子外面那块石头上,等她回来。这一幕,在我脑海中特别清晰深刻。

瑶是有福之人。在她一周半的时候,我带着她回到了远方的家乡。想着终于离开那个让她任性的环境,我终于可以管教她了。带她来到我姥爷的住处,看望我的姥爷,也是瑶的太姥爷。忘记因为什么,大概是要什么东西,没给她,瑶大哭不已,我则无动于衷,我记得内心的感受是:叫你这么任性,这会可没人说我了,哭吧,就是在那儿惯的你,为了避免你以后的任性,这次必须让你哭够。我兴高采烈地在一旁看着她竭斯底里地哭。突然,有只拐棍儿伸到了我面前,我抬眼,居然是我姥爷!"你别让孩子哭了"因为中风后,栓住了舌头,姥爷说话费劲,吐字不清,但我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很任性,让她哭吧,锻炼锻炼。"我不想放弃自己的坚持。瑶的太姥爷拿着拐棍儿指着我"别让孩子一直哭。"我突然心生愧疚,连忙哄住她。姥爷不是生病了,怎么还知道这个?我心生纳闷,可是,我怎么知道,爱,是可以跨越疾病的。

世上只有妈妈好,那是因为身边只有妈妈。妈妈的妈妈,爸爸的妈妈,妈妈的爸爸,爸爸的爸爸好不好?很多时候,只会更好。护你周全的,有时候不是父母,是父母的父母。

如今,斯人已逝。瑶在她太爷的葬礼上,哭得手脚冰凉。那个最爱她的老人走了。

可是,我姥爷的葬礼,我没有参加,我的妈妈没有告诉我,可能她考虑我离她们太远,太不方便吧,但是,我却耿耿于怀。为什么,总是替我做决定?

我的姥爷,是个沉默的老人。姥姥去世早,姥爷后来又因病半身不遂,被病魔拴了十年。但是,在他生病时,在他说话不清时,还记得给他的孙子偷偷地留好吃的,给已工作的外甥女大方地要钱再偷偷送给他的小孙子。妈妈说,姥爷骨子里还是重男轻女的。小姨也因为姥爷的厚此薄彼而不太满意。但是,我感觉姥爷是在照顾他认为的弱小,并不是重男轻女吧。

记得小时候,在姥姥家住的时候,姥爷总给我比赛吃饭,姥姥蒸的大菜包,为了和姥爷比赛,7岁的我硬吃了两个!长大后,我奇怪姥爷为什么总是和我比赛吃饭,妈妈告诉我"还不是为了让你多吃饭"。我的心立马有暖流经过,那是什么年代!姥姥家的孩子们多,只有姥爷一个人工作,我的两个小舅舅还在上初中,姥姥姥爷却费劲心思让我多吃饭!

我觉得自己真是愚钝,好几年一直以为姥爷掰手腕比不过我,几个舅舅也没有我力气大!一直到上了中学,才渐渐明白那是姥爷让着我,那是舅舅们也让着我,那是为了让我开心,为了哄着让我多吃饭。

在这么多的爱中成长,我才总是那么胃口好吧!如今,我却为了自己的好胃口烦恼,因为它让我肥胖!可是,肥胖是胃的原因吗?

父母的爱让我们成长,父母的父母的爱让我们心中常留温暖。要不怎么会有《外婆的澎湖湾》?

有时间,看看父母,陪陪父母的父母。如果尚在,请多说说话,如果不在,回忆下他们带给你的温暖。哪怕再难,也要记得有人曾那么深地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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