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

        这是发生在两年前的故事,一个寒夜里的城中村故事。

        具体没记清楚我是凌晨三点多少醒来的,睡意还十足,只是被冻醒了。还有嘈杂的叫喊声,迷迷糊糊的我辨别不了是做梦还是其他。电热毯的状态:并非它为我服务,而是我在温暖它。心想,即使今夜真的更冷了几分,但不至于电热毯的用电量如此之大,低档一点温度都没有。那就调到高档,才发现,停电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夜更冷,却停电。瞌睡,又不能睡着。

      我大概记得自己从听清楚那个女孩敲门已经有四十分钟往上了,在凌晨四点三十四分的时候,我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敲门的。现在,她还在门外。

      这是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却让我这辈子都印象深刻。

      不用想,此时的她,寒冷、恐惧、气愤、无奈、孤独、委屈、无助、悔恨。

      本身的客观条件,寒冷。而且,冬日的深夜里,更冷 。恐惧,一个女孩子,漆黑的夜里,被关在门外,偶尔的几声狗叫,不害怕才奇怪。气愤,是无疑的。她生气,敲了那么久的门,房东还是不见踪影,至少有五家院子(城中村的每户挨得特别近,巷道也特别窄)里的租客都是醒着的,伴随着敲门声,呼喊声,思绪万千,有人喊道,停电了,我们开不开门,已经给房东打过电话了。他只说了这一句,不敢再说其他,你再等等,你先别敲门了,明天其他人还上班,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是没有一个人喊出这两句话,这些租客跟门外的女孩子一样无奈。一个人站在黑夜里,孤独是毋庸置疑的。委屈吗?无助吗?那是自然的,被父母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孩子,出门在外,却在一个寒夜里,关在门外,只有等房东来开门,等了那么久,此时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房东的动静,她也没有去投奔别人,我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内心得多强大,才能不感到委屈无助。最后一个,悔恨,大多数的人,在事情不是自己理想或者掌控范围的时候,意外突发,首先是找别人的错误,为自己开脱,并非先从自身出发,找原因。在这一系列的思想争斗下,但她肯定思考这么晚回来,是什么因素导致的,自己运气太差,怎么到没碰上自己上晚班,停电,还是不该去跟朋友一起玩到这么晚?她肯定会思考一个悔恨的理由来对付这件事,或者说,考虑是否该重新做个决定,以后努力工作,赚钱,不要再住城中村,或者至少有钱住酒店。

      此时,我已经睡意全无,心想这件事该怪谁呢,停电是突发事件,房东应该是没在家里住的,但是应该有人住在院子里管理租客,至少会留一把备用钥匙啊。又或者女孩不该回来这么晚吗?但是要是工作原因呢?女孩不愿意投奔朋友或者去住酒店,是因为钱吗?房东迟迟不来,绝对是因为钱跟冷,大半夜出门完全是靠勇气跟责任,还有善良的大爱,至少这件事里,是这些。

      那段时间的我,工作感情以及运气都不好,容易胡思乱想,要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怎么办?周围或者附近都没有熟悉的人,自己那么胆小,也没有钱去住酒店的话,怎么办?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此时站在下面门外的女孩,不禁一个寒颤,裹紧被子。被子带给我的温暖才让我辨别来自己是躺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的。

      思维全在她那里,已经是五点了,房东到底什么时候来?到底什么时候开门啊?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去?这些不都是一个问题,怎么我这么糊涂。好像有门的响动声,是不是门开了,我用两只手的食指同时分别塞进耳朵里,使劲掏掏,清理耳洞,尽最大可能把耳朵调节到灵敏的状态,仔细听,是不是开门声,她进去了吧,应该是开门声吧?又看了看手机时间,此时是五点十五分。然后,又听到了敲门声,她,还是没进去。

        突然间,自己头特别疼,想太多,还是感冒了,自己也不知道。头疼的实在不行,强制自己想点别的,努力把思绪从她身上拉回来,明天还要上班,自己对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祈祷房东快点来开门。放松,放松,深呼吸,深呼吸,如此反复。

        终于,很刺耳的开门声,此时电也来了,门是由内打开的……

      那个夜晚,有多少人,觉得美好,有多少人觉得像恶魔一般张牙舞爪的吞噬一切,幻灭了多少人对静夜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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