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燕在大学经历过两段爱情,每次都爱的浓烈和热切。只要爱上了,她就会像飞蛾扑火一样,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哪怕最后遍体鳞伤,她也不在乎。
“爱就要轰轰烈烈,爱就要尽情的释放,不明白你们说的淡如水的爱情是怎样的。”晓燕说。
晓燕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住在一个宿舍。她的第一个男朋友是体育系的男生,叫阿豪,长的高高大大,挺帅气的。我不知道她们是如何相识的,晓燕也一直不愿意说她们的相识过程。
在一起之后,晓燕满心满眼都是他,三句话不离他,时时刻刻都洋溢着快乐。那个时候的她,给人一种风情万种的感觉,虽然她并不是很漂亮,尖尖的小脸上,留下很多青春痘的痕迹,皮肤有点蜡黄,不太有神的双眼,时常会给人给人酷丧的感觉。
在没有认识阿豪之前,晓燕对自己的外貌并没有太多的关注,只是偶尔的对着镜子挤挤黑头、弄弄眉毛、做做面膜。
遇到阿豪之后,晓燕的桌子上多了一个大大的篮子,里面什么都有,擦脸的就分为很多种:日用的、夜用的、保湿的、美白的、祛痘的,各种各样,让人眼花缭乱。那段时间,我们在宿舍聊天和看书的时候,她就坐在镜子面前,往自己脸上涂抹一堆黑黑白白的东西。
为了阿豪,晓燕还学会了化妆和美甲,据说是一个社团的师姐教她。她学会之后,除了给自己化,还想拉宿舍的人一起画,但是很少能够成功,主要是她的技术是在不怎么样。
晓燕是深圳人,家境富裕,每个月的生活费是我的三四倍。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她活得很恣意,在饭堂吃饭也好,出去逛街也罢,从来不看价钱,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看上什么就买,不用像我们一样小心翼翼的计算着这个月还剩余多少钱,剩下的日子要怎么安排自己的伙食。
晓燕恋爱后没多久,我们明显的感觉到她手头变得拮据了,跟我们去吃饭,看到有她喜欢吃的牛排,她也不打了,早餐也不吃她最喜欢的拉面和酸奶了,总是跟我们一起啃馒头。有时候一起出去逛街,遇到喜欢的衣服什么的,她也总会犹豫很久。
我们不好问她的钱哪里去了,但在心里都有个隐隐约约的猜想。
晓燕和阿豪的恋爱谈得有点目中无人,不管在哪里,不管身边有着谁,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像个连体婴似的,在饭堂还互相喂饭。有时候我们会开玩笑的说:“你们也太过分了,这样秀恩爱,担心死得快啊。”晓燕听到这些,总是满脸傲娇的回击我们:“怎么,自己找不到男朋友还不给人家跟男朋友好啊,你们要是也想体验爱情滋味,赶快找男朋友啊。”
晓燕恋爱后,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很多,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阿豪在一起。
跟阿豪恋爱大概半年后,晓燕突然问我和另外一个室友借钱,我们感觉很吃惊,问她:“你借钱干什么,你的钱呢,都花哪里去了?”
“别问了,到底借不借吗?”
“不是不借,问题是你是知道我们的啊,我们能借多少钱给你,也就是一两百,你到底要借钱干嘛吗?”
“阿豪没有手机,我想给他卖部手机。”晓燕小声的说到。
“什么,买手机,你傻啊,他要手机自己不会买啊。”我跟舍友异口同声的反对。
“他没有钱,算了,我自己再想办法吧。”晓燕有一点蔫蔫的。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买手机的缘故,那段时间,晓燕一直不开心,回宿舍也不怎么说话,有时还在流泪,我们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肯说。
那个年代,是大哥大和BB机刚过时,手机刚出的年代,一部手机要一千多,对于每个月生活费只有五百的我来说,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最后晓燕还是给阿豪买了手机,爱情又一次对她露出了笑脸,她恢复了以前的笑容和娇媚。
晓燕的第一段爱情结束在了买手机三个月后,那天中午,我们在宿舍吃饭,她突然冲了进来,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我们赶快放下了手中的饭,走到她床边:“晓燕,怎么呢?发生什么事了?”
“阿豪要跟我分手,说跟我没有共同语言。”晓燕哽咽着说。
“妈的,他就是个混蛋,花你钱的时候怎么不跟你说没有共同语言啊?”一个舍友很气愤的说。
我拉了拉舍友的手,朝她摇摇头。舍友明白了我的意思,没有再往下说。
“那你怎么想啊,你想不想分?”另一个室友问。
“我不想啊,我那么喜欢他,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他,他要什么我都给他买,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晓燕越哭越大声了。
我们几个没有历练过爱情的人都沉默了,我们除了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还有更好的在等她,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要更好的,我只喜欢他啊,我喜欢他,现在怎么办?”
“要不你问问他喜欢什么话题,你去学学?”我提建议说
“你傻还是她傻,学什么,就是渣男分手想的理由,你没看电视剧吗,都是这么演的,要我说,分了更好,什么男人吗?还要用女人的钱。”那个气愤的舍友接过了我的话。
晓燕哭得更大声了,我们默默的坐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终晓燕没有去挽回,也没去撕渣男,她接受了分手这个事实。那段时间,她又回复到了以前的日子,睡懒觉,不化妆,吃她喜欢吃的,买她喜欢买的,看上去好像没区别,但我们都能感觉到哪里不一样了。
一段爱情的枯萎好像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不再像以前那样笑的恣意和放肆,她会在大笑中突然停下来,会在逛街的时候在某个地方驻足发呆,会在饭堂吃饭的时候突然停下筷子。
她一直没有完全放下,直到她遇见了一个叫大叔的男生,开始了她的第二段恋情。
大叔比我们高两届,认识晓燕的时候他已经毕业了,之所以住在学校附近是因为要考研。
至于他们怎么认识的,晓燕不肯说,只说是缘分。大叔很高,一米八几,很壮,看上去是个运动健将。大叔带个黑框眼镜,方块脸,眼镜很大,还有两个酒窝,这些东西堆在他的脸上挺好看的,不笑的时候显得点严肃,笑起来像孩子一样,带着阳光般的灿烂。
晓燕的桌子上又开始出现了各种瓶瓶罐罐,每天早晚她都要把哪些补水的、保湿的、美白的各种东西往脸上抹。
晓燕跟大叔恋爱那一年是大四,大家都忙,忙着做毕业设计,忙着找工作,忙着实习。当然,晓燕是忙着谈恋爱。
那个时间,晓燕是整个宿舍最舒服的,家里在深圳帮她找好了工作,她不用为工作而烦恼。而新的爱情焕发了她新的生机,整个人每天都容光焕发,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因为临近毕业,宿管阿姨变得特别的宽容,以前从来不给男生涉足的女生宿舍,开始出现了男生的踪迹。大叔也一样,经常出没在我们宿舍,跟晓燕一起吃饭,一起煲剧。
时间长了,我们跟大叔也就熟悉了。
大叔是湖北人,有次我们问他,如果考研不成功怎么办,他沉默着没有回答我们。反而晓燕在旁边很开心的接话了:“当然去深圳啊,不去深圳他还能去哪里,我都在深圳。”大叔看了看晓燕,没有说话。
我跟舍友看到大叔的态度,隐隐的有些替晓燕担心。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大叔的研究生考试并不顺利,考完大叔就知道没戏了。那段时间,我们都明显的感觉到了大叔的低落。
晓燕反而乐呵呵的,一点没受影响,她从心里觉得大叔没考上可能是好事,这样她就可以毫无牵挂地跟大叔一起回深圳了。
然而晓燕还是过于乐观了,考研成绩出来后,晓燕发现大叔的电话打不通了。开始以为电话坏了,但是打了两天还是打不通,晓燕想去大叔租房子的地方找,但她只知道大概的位置,并不知道想详细地址。
看着晓燕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们决定跟他一起去找,我们到了大叔租房子的地方,打听了很久,终于找到了房东,房东告诉我们,大叔前两天已经退房了,退房后就给人接走了,好像是他家人,讲着他们的家乡话,大叔没怎么听懂。
晓燕问房东大叔有没有留下什么,大叔说没有,他走得很匆忙,连水表和电表都没有抄,只是给多了三百元,说是水电费。
大叔就这样走出来了晓燕的生活,什么都没有留下,好像那些时光是晓燕梦里经历的一样。
晓燕再次回到了从前,离大学毕业还有两个月,那两个月里,她基本没有出门,就在宿舍里煲剧和打游戏,饭都是我们帮忙打回宿舍的。
刚开始,我们很担心她会想不开,商量好留一个在宿舍陪她。当她发现我们的意图后,笑的在床上打滚:“你们想象力真丰富,姐我没那么弱,不就是男人嘛,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我们面面相觑的望着笑疯了晓燕,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的回到了各自的床上。那天晚上,晓燕的床上一直响着细不可闻的啜泣声。
转眼就毕业了,宿舍里的姐妹各奔东西,晓燕也回深圳去了。
分开后,我们最担心的还是晓燕的感情生活,我们担心她再次犯傻,再次遇人不淑。但是没有,她的第三段感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谈了半年就走入了婚姻的礼堂。
我们去喝喜酒的时候看到了新郎,高大帅气,是晓燕喜欢的类型。
婚前那晚,我们坐在酒店的房间里聊天,聊着聊着,就沉默了,都想起了晓燕的那两段感情。晓燕猜到了我们沉默的原因,大手一挥,说:“你们在担心什么,我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这么多年,我的爱情观都没有变过,那就是相爱时好好相爱,分开了就不再纠缠。告诉你们吧,其实后面大叔来过深圳找我,我那时也还单身,但是我没有回头,虽然还没放下,但是我没有违背原则。怎样,是不是很佩服我。”
“是,是,是,你是女侠,是我们的榜样。”我们嬉笑着回应她。
“你们要以姐为榜样知道吗?敢爱敢恨才能获得幸福。”晓燕抛了个媚眼,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看着豪爽的晓燕,然间就解开了自己心中多年的疑惑,那就是为何其貌不扬的晓燕,总能轻易的获得她想拥有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