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岛

  作者:何休

  第七天,160岁的琼斯来找杰克,杰克当即惊得目瞪口呆。

  杰克的科考船在返航的时候,突遇风暴,与惊涛骇浪进行一番殊死搏斗后,他们终于逃出了风暴中心,来到一座岛屿边,赶紧上岸寻找淡水。很快,杰克就发现,这座岛屿很可能就是长寿岛,因为爬过一座小山坡,杰克看到一座简陋的欧洲中世纪建筑风格的城堡,岛民也是中世纪的打扮,女性一律蒙着面纱。这些正是传说中的长寿岛的典型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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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克大喜过望,这次科考行动,他们除了找到一堆破铜烂铁外,没有任何重大发现,意外发现了长寿岛,能不兴奋吗?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杰克带队员进到城堡里,发现岛民对熟视无睹。女性因蒙着面纱,无法看到她们的表情,男性表情单一,眼神空荡,岛民相见,也只是点头示意。

  杰克看到不远处一块草坪上有对老人在晒太阳,走近一看,见男的头发花白,一脸的褶子,牙已掉光,松垮在两颊赘肉,像吊在颧骨上的两个脏兮兮的皮囊,女的蒙着面纱,看不到面目,单从体态判断,年纪肯定不小。

  杰克急于想知道他们的年龄,连最起码的客套话都忘了,直奔主题:“老人家,您今年高寿?”

  老头答:“我叫彼得,她是我的妻子琼斯。我们今年160岁。”

  彼得说完,就牵着琼斯缓缓走开,不再理会杰克了。

  没错,这正是长寿岛。杰克马上叫队员们从船上搬来帐篷和仪器。

  接下来的五天,科考队员对岛民的居住环境进行全方位的检测,对岛民的排泄物进行细菌培养,结果令杰克大失所望:所有的数据显示,岛民的生活环境并非异常。

  第六天,船员告诉杰克,风暴已过。因为预定的返航时间早已过了,杰克就让队员拍点照片,打算回去后,申请来长寿岛作一次专门的科考。正在这时,彼得先生来到他跟前,主动要求做了一次全身体检。这是杰克求之不得的好事。但体检结果令杰克更加失望,彼得先生一出生就处于亚健康状态,目前内脏衰竭得非常严重,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

  杰克想委婉地告诉彼得先生体检结果,没想到彼得先于他开口:“我活不过今天了,明天一早,我的妻子琼斯就会来找你的,她比我幸福。”

  第七天清早,琼斯果然来找杰克。琼斯没有蒙面纱,也是一脸的皱纹,皮肉同样松垮。琼斯的第一句话是:“我能拥抱你一下吗?我的孩子。”

  与杰克象征性地拥抱过后,琼斯满意地笑着说:“我比我丈夫幸福多了,你是我拥抱过的第三个男人,前两个是我的丈夫和儿子,而彼得唯一拥抱过的女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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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斯的话匣一旦打开,就絮絮叨叨没得停,好在杰克只想当个听众。

  “在我们岛上,拥有长寿,却没有爱情。岛上人平均寿命在260岁以上。但是,男的看到妻子以外的女人,鼻子就流血;女的看到丈夫以外的男人,眼睛就流脓。这就是我们这儿女人蒙面纱的原因。更不用说接触配偶以外的人了。

  “500年前,史密斯凭声音爱上了怀特的妻子玛丽,玛丽也爱上了史密斯的声音。凭声音爱上一个人,是多么可笑的想法呀,所以现在岛上的人都不太爱说话了。约会时,史密斯伸手去握玛丽的肩,念头一起,他的双手就齐刷刷掉地上。史密斯吓得赶紧跑在地上祷告,足足祷告了一个晚上,他的双手回到他肩上。

  “离婚是不起作用的,一旦结成夫妻,心里就不能再有其他的异性存在,连念头都不能有。只有像我这样死了丈夫的人,才可以去跟异性接触。前提是对方没有结婚或是对方的配偶去世了。所以,无论丈夫或妻子,都不愿先走一步。彼得是没有办法才走的,按他的身体状况,最多只能活130岁,但他硬撑着多活了30年。

  “在我们岛上,一对夫妻只会生一个孩子,他们生孩子的同一时间,一定会有另一对夫妻生孩子,这边生男,那边肯定是生女,这对新生儿,就是铁定的事实婚姻。夫妻同日生,但不同日死。像我,彼得死了,一时间又没有别的女人会死去,我就得守寡。我还得蒙面纱,否则,有妻室的男的一旦看见我,他的眼睛就会流血。照我的身体状况,我至少还能活100年,这漫长的100年,我会相当难受。彼得说我幸福,他哪里知道,我是拿短暂的幸福,换来长时间的痛苦。还有,岛上的人只会死于自然死亡,既不会死于自杀,也不会死于他杀。”

  说到这里,琼斯流起了眼泪。琼斯继续说:

  “流眼泪的滋味真好。160年来,我的眼睛里只流过脓,从来没有流过眼泪。杰克先生,我劝你们早点离开这个岛屿,迟了的话,恐怕你们想离开也不行了。”

  琼斯的话音刚落,一个60岁左右的“年青人”跑过来,捂着流血的眼睛,一边叫琼斯蒙上面纱,一边冲科考队员们喊:

  “你们17个,都得留下!刚刚有16对夫妻,生的全是女儿,你们当中有16个要做她们的丈夫。昨晚彼得先生去世了,剩下一个,就做琼斯的丈夫!”

  这时,面纱后面的琼斯低声对杰克说:“对不起,我的孩子,我选你做我的丈夫。不过别担心,100年后,我会死去的,但愿那时到来的科考船上,能搭载一两名女队员。”

  【相关链接】英国《泰吾士报》报道,英国皇家科考船在返航途中遇风暴而失踪,搜救人员进行了15天的集中搜救,未发现科考船踪迹,目前正扩大搜救范围,船上有13名船员与4名科考队员,生还的可能性已非常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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