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空空

刘:“同学,我于本月16日举行婚礼,来吗?”

我:“我考上大学了,不在家里啊。你怎么有我微信的?”

刘:“我知道你上学呢,你第一次去外地上学,我去火车站了,我看大伙都在,我看着你进站后,我就走了。”

我:“嗯,我看见你了,所有人都看见你了,小柔跟大家说,只要你自己走过来,大家就和好,那天我们等的火车都快开了,你还是没有过来。一下子,你都要结婚了。”

刘:“是啊,好几年了。你当年死活都要做孩子的干爹,还算不算数了?”

我:“不算数了。”

我们五个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后来我,小柔,大白梨,我们三个上了高中,骚欣上技校学了会计,刘浩没考上,去饭店里学了厨师。

从小玩到大,却不是青梅竹马。

那时候真的是纯粹的情谊,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五个人买一碗酸辣粉,两瓶矿泉水,拿一副扑克,就可以赖在人家小吃部一下午。

骚欣最能张罗,每次收到她的短信,我们都像收到了天地会的暗号一样,含着眼泪跟妈妈说:“干完这一票,我就退出江湖。”

她一共五六任男朋友,每一个都和我们一起吃过饭,每一个都如出一辙,都像她的初恋。

她的初恋是一个像黑社会大哥的人,十块钱的大金链子,纹身像用油笔花上去的,张开嘴就是生殖器的骚味儿,仿佛全世界都欠他的,他来这个世界就是来收账的。每一次骚欣介绍她男朋友的时候都说:“这是你们爸爸。”

刘浩为了跟我们见一面,总是把假期调到周六周天,为了这个总是挨领导的骂,我们问起来,他就笑着说:“不用搭理那老逼。”

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吗?

或许有吧,或许没有。

我当时的心思全在我的一个同学上,刘浩在大家中的位置却有了变化。

大白梨喜欢上了刘浩,刘浩喜欢小柔。

看情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心思,彼此偷偷嘲笑,默契的心照不宣。

雪地里藏不住萝卜。

刘浩在愚人节那天表白了,

我到现在都觉得愚人节表白的人特别差劲,无非就是想要被拒绝后给自己留点脸,你特么连这点风险都承担不了,还谈什么爱情。

被拒。

大白梨在清明节那天表白了,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没敢,也没有机会问。

被拒。

暧昧到头,友谊最终还是酿不出爱情。就像旋转木马,我在追,你在跑,你在追,我又逃。

大家的气氛到达到了冰点,正赶上我们升高三,我天天都在刷卷子,每天读语文阅读题的材料是我唯一的消遣。小柔顶不住压力,家里直接给找个大专学校,给钱就行,我高三,她就大一了。

骚欣中专实习了,去了外地,他的男友不让她走,理由是害怕自己长时间没有性生活会疯掉,最后骚欣还是走了。

她走了半个月,刘浩就看见她男朋友和别的女生手拉手在逛街。

骚欣和他分手了,两个人平淡的像是在商量一次性交的价钱,那狗逼扬长而去,头都没回,骚欣笑着跟我们说:“恭喜我,跳出火坑” ,后来忍不住了就哭一会儿。一直到现在,谁也没在她面前提过渣男。

喜后来骚欣结婚了,她丈夫还是像个黑社会。

真他妈是着了他的道。

两年多了,刘浩从给人家擦盘子变成了给别人切菜,那老逼还是经常骂他。刘浩怕我吃不好,偷偷的切半斤牛肉,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送到我们学校,傻呵呵的说:“吃吧,专门给你偷的。”

小柔去大学,寒假回来了,我们去接她,回来的不只她自己,还牵着一个男生,那男生像极了小时候看动画片里的葫芦娃,长的字正腔圆的,很像好人。

刘浩什么也没说,转头走了,大白梨跟了上去,任我们怎么在后面喊,他们都像没听见一样。

一个被爱情赶走,一个追着爱情走。

友情是宽泛的,因为舒服就走在一起,因为不舒服就分开。爱情是自私的,无论舒服还是不舒服,只要我还剩下一丝一毫的力气,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他退出了我们的群,说了句“就此别过”,没想到一语成谶,再也没见。

那群叫做forever,我起的。

他跟大白梨说明白了,这一辈子,没有可能了。大白梨夜里十一点多打车来找我们,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她们三个抱在一起,嚎的人心烦意乱。我想拥抱一下葫芦娃来着,他拒绝了我。

以前觉得,我爱你,所以终究有一天你也会爱我,就像我们想去一个地方,只要我们老老实实的走,就一定会到一样,越长大就越明白,如果所爱隔山海,路上就会有撞不完的南墙和哭不完的棺材。

高考结束了,那个夏天也结束了。走的那天,说是有雨的,天空忍住了,没下,又或者是火车把我送到另一个城市才下的。

后来小柔不停的换男朋友,一个不如一个。我劝她,她还笑我不懂爱情。

后来她跟学生会主席处朋友。怀孕了,主席死活不承认,小柔还经常跟我说主席的情商有多高多高,做事周到,还教育我,以后做事也要多动头脑。

小柔自己去了医院,骚欣从外地赶过去照顾她,有一天骚欣收到了一个未知号码的短信,就几个字“我可以照顾她”。我们都知道是谁,小柔也知道。

无论你什么样,我什么样,我都爱你。

大白梨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删除了我,我们都是大人了,一块糖不能解决问题了。

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酸辣粉了,我后来回去那家小吃部,都已经改成卖盒饭的了,据说老板去别的高中附近继续卖酸辣粉。

有一些故事,就在我们心心念念的过程中被我们渐渐的忘记了,企图在酸楚和苦涩里品出一点点的甜来,尝过一百次之后,就爱上了酒的味道,所以大人们常常说“话都在酒里了,不必多言。”

觉得真,就当个往事,往事听出个情分。

觉得假,就当个故事,故事听出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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