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中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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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中学的时候,县城里的三所学校基本三分天下,即:县一中(省重点),地位类似今天咱们这里的一三八,定水中学,二线中学,类似11中,18中,二外,永宁中学,渣校,宽松教育和快乐教育的先行者,进去以后想早恋早恋,想抽烟抽烟,想打架就打架,另外还有一个城郊中学,其生源主要来自于乡镇和农村孩子,也招收一些上述三个学校都不要的孩子,这种局面一直存在多年,直到我们这一届,渣校联盟说我们差,就差在生源,如果给我们好生源,我们一样的能考好学校。

于是我们这届开始教育改革,怎么改呢?据说是抓阄,把好中差生源打乱顺序,二一添作五的方式分配给三所学校。

就这样,我被分到永宁中学,有几个老师值得一说。

初一的班主任,是体育老师,我们是他第一届当班主任的白鼠,他是一个典型的体育老师,身材高大,留了一搓小胡子,动作夸张,对学生的管理也是纯体育老师方式的,即简单粗暴,以体罚为主。我背后曾经嘲讽他是一介武夫,这话不知道他听到没有,有一次我在外面学骑自行车,我老汉在后面扶着,被他撞见,第二天当着全班人面说,你老汉要是学习上能像骑自行车一样扶着你就好了。由此可见,我和他互相不感冒。

我的化学老师,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工农兵大学毕业,这是我认识第一次见识佛系,上课从不管纪律,她讲她的,我们讲我们的,她总是眯着眼笑着,从不发火,后来我中考,全部科目都在90分以上,唯独化学62分(那时候是百分制)狠狠拉我后腿,应该要拜她所赐。

我的数学老师,姓胡,胖胖的一个中年妇女,看上去比较凶,她的课,大家不敢嚣张,其实对我们也很好,我初二的时候,我老汉第一次去给我开家长会,貌似也是这辈子仅有的两回(另一回是后来读技校面临开除,他被喊去),正好遇到胡老师,主动跟我老汉交流,言辞中对我多有肯定,我远远看着,见我老汉神情逐渐舒缓,知道胡老师说了好话的。

我的语文老师,也是我们学校校长,姓陈,很严肃的一个老头,不过也有小幽默,骂人也令人捧腹,他骂课堂打瞌睡的,说早死三年,要多得好多瞌睡睡哟!我语文成绩一直很好,有一次一上课,讲白居易的《琵琶行》,他说,今天我们先不讲,给你们一点时间,看看谁能背出来。大概十分钟左右,我举手,一字不漏背出,他也不夸,只是喃喃说了一句:十多年前我教过一个学生,能在这个时间内背出来,看来我们班也有…….就再没说别的了。后来我中考语文也考了90几分,全县人数并不多。

初三我们才换班主任,也是我们的物理老师,姓罗,非常敬业,亲和力和威信兼具,班风稍微好转。我大概初二偷偷学抽烟,这个年纪,正式进入青春期,大人不让做的事,越想做。我下课后大摇大摆站在教室一角,拿着烟吞云吐雾,忽然看见旁边同学神色大变,我刚回头,罗老师一巴掌已经重重的打到我后脑勺上,他说,你老汉常年不在家,这一巴掌,我替他打的,我杵立当场,呆若木鸡,久久不敢抬头与他直视,那一巴掌我感激他一辈子。

我的政治老师,也姓胡,一个风度翩翩的老太太,行走如风,作风干练,有一次她与我聊天,问,你舅舅是不是叫xxx,我说是,她也没说什么,后来对我倒是很关照,我回家问大人,一说老师名字,原来胡老师在文革中,曾经与我大舅互为政敌,武斗那会儿,我大舅还带人在街上截住胡老师,把胡老师剃了阴阳头的,不过,好像我大舅后来也吃过苦头,难能可贵的是,胡老师时过境迁之后,对当年政敌的侄儿反倒是照顾有加,那些恩怨是非,胡老师早就放下了。

我的英语老师,其实并不算我的任课老师,因为童年好友的父母都是英语老师,他们也是县城里最早办补习班的老师,我小升初以后就在他们那里补习,每次提前打底,英语一直不差,基本上课堂上就是玩着玩着就能考90几分那种。

匆匆三年,因为化学的溃败,我最终没能被县一中的高中作为首批录取,到第二批的时候,才给我发了通知书,但为时已晚,我们已经决定去读技校了。

现在看来,读技校是失败的决定,但如果读高中,依然会失败,由于前面所说的抓阄式教育改革,让好学校失去了好生源,好生源去了坏学校,不但没有得到遍地开花的结果,最后的结果是我们这一届,成为县一中史上高考最糟糕的一届,全年级考上大学的凤毛麟角,幸亏那时候还有委培这个政策,多数同学不得不凭借父母单位的关系,走委培路线就读大学。以我父母单薄的人脉圈,以他们奉为圣旨的“乖书自读”理论(即逃避家长职责理论)和“是金子总要发光”的金子理论(即漠视一切概率的理论),我在考不上大学的前提下,可能依然会转身再去读技校。

所以,我一直很理解如今父母的焦虑,因为今天的高考环境,不但不比我们那个时候宽松,竞争更加激烈,今天城市里的孩子们,当然不必发愁考不考得起大学的问题,但随之而来的是,好大学依然不容易录取,再好的大学也不包分配,而以我个人的经历来看,初中三年,其实就已经决定了很多,假如,你确定是通过读书来决定未来前途的话。

但无论如何,我们这一代人,总算是从一个焦虑走出来,再走进另一个焦虑之中,如今为人父母,能尽量不犯上一辈的错误,而我们依然存在的局限,留给下一代去纠正和改善。

在教师节过去后的第12天,谨以此文,祝愿我曾经的老师们,身体健康,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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