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妈妈来我这里小住了2天,离开时,霏宝随口说了一句话:那不是以后吃不到家家(外婆)做的早饭了?
妈妈说回家后想起霏宝这句话心里有点过不得,于是起了来我这里住,照顾霏宝帮我们料理家务的心。我问了霏的意见后应了。老妈清理衣物,一个双肩包,一个满满的纸袋子,一袋子半熟食品,就搬来了。
(1)
我变了。
换了以往,我总是拒绝妈妈来照顾我们,原因简单:老人的生活观念总与我们有些不同,免生麻烦;我宁可身体累点,还是会选择图个精神上的轻松自在。但是这次,妈妈来小住的2天里,她坐在餐桌旁跟我唠家常一唠就到了夜里22点半的放松的样子,她在我家里忙进忙出的洗洗晒晒不停收拾的身影。。。每一次瞥见、每一个细节和每一瞬体会,如小小手轻轻的挠了一下我心中最柔软地方:妈妈老了,妈妈这一生不容易,妈妈是最好的妈妈。。。突然的,好想宠爱我的老妈妈。但因为心中原来的疑虑和担心还在,所以妈妈离开回自己家时,我没有主动流露出任何心意和挽留。
所以,霏宝的一句话,再一次的帮到了我,让我去改变、尝试接纳与老妈的相处模式。
涌起写这篇文章的冲动,源于今天早上跟霏宝的一次谈话。
(2)
今天早上,我出门比较晚,撞见了霏宝的早餐生活。
霏宝被老妈喊到餐桌前正准备吃早餐。
霏宝背对着我,但从她的动作看得出来,她正把面汤往碗里倒——老妈是多过细啊。霏宝吃面有个习惯,不喜欢面里有汤,但是面又不能干巴巴,所以老妈就想了个办法,用另一个碗单独盛放面汤——老实说,我可没有这么耐烦,爱吃不吃,我和霏以往达成的共识是“你若是嫌汤多汤少,就自己弄”。
霏宝倒面汤时说了一句话:碗小了,面搅不开。老妈接了话:宝,先把面上的鸡蛋吃了,再。。。
突然的,霏宝炸了毛,语调激增:我知道怎么吃,您天天都要说一遍先吃鸡蛋先吃鸡蛋,难度我不知道怎么吃吗?
老妈脸上有那么一刻的懵,好像有一丝的尴尬一闪而过,嗫喏的说:我哪有天天讲。
我连忙劝住霏:好了好了霏,慢慢说,别急。
乖很霏,再无多言,安静吃完面。
我回到卧室,第一反应是要跟霏宝谈谈,而且就在今天我出门前,这样的场景(霏因为嫌老妈啰嗦而突然向老妈开炸)不能在以后的早餐晚餐或者什么时候再次出现。然而,怎么谈,霏宝更接受呢?
霏吃完饭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拿手机追她喜欢的小说,这个时间我一直在想怎么说,说哪些话。
语言及思路组织得差不多时,我敲了霏宝的门。
(3)
“有几句话,想跟你聊一聊,大约3-5分钟,现在可以不?”
霏宝一边关闭手机屏幕一边说嗯。
我在床边边上坐下,与霏面对面。
“霏,我首先得跟你道歉。刚刚你跟家家突然发火,我很理解你的感受,一点点事情她会反复说天天说,很容易让人烦躁。我必须承认,你会对家家发火也正是因为我的错,因为孩子的行为几乎都是从家长身上学的,我给你做了个坏的榜样(噗~),不是榜样,我是反面教材。以前我动不动就因为家家反复唠叨而跟她不耐烦,而且那个时候,我都理直气壮的觉得我是对的,认为我发火是有理由的,理由就是家家确实反复说天天说,所以我才烦的。今天,我向你道歉,这事是我的错,不怪你。她是生我养我的妈妈,能有什么是我向她发火的正确理由?”霏宝点头。
“霏宝,对家家反复唠叨这个事,我现在有了不同的认识,这还要感谢你。记得吗,你以前跟我分享过你很喜欢的洪兰的几本关于脑神经方面的书的内容吗?这次家家来后,家家还是以前的家家,有些话喜欢重复说反复说,可是我没有烦了,而且,你注意到没有,现在每个晚上,我和家家都在餐桌旁聊天,你知道我,晚上一直是我最宝贵的学习时候,可是我现在可以放下我的事情,很愿意陪着家家说话。”说到这里,霏宝点头。
“我有这样的改变,真要感谢你。在跟家家聊天时,我一方面是很安心的陪聊,一方面我在注意观察,家家重复述说一件事大概是间隔多久?如果家家只是单纯的喜欢啰嗦,好办;如果家家是因为脑萎缩的早期症状,那我有责任尽早发现并就医,对不对?”霏宝点头。
“我有这样的改变,还有一个原因。你看,家家今年73岁了,为什么会这么愿意来给你弄早餐,就因为你的一句话。你看到了,70多岁的人,每天浑身是劲的忙进忙出的忙。。。就因为我是她女儿,你是她外孙,她就想为我们多做些,不求任何的回报。我也是突然的更加深刻的理解到,家家太好了”,霏宝点头,“所以,我也想改变,那么,听到啰嗦的话,我根本烦不起来,反而愿意慢慢听。”霏宝又点头。
“你记不记得有一天你给我QQ,鬼邪地说回家有惊喜,结果就是家家把客厅来了个大整容,一小半家具不在原来位置,阳台也被家家整容了,你可能是以为我会冲着家家咋呼,结果我当时笑笑说没事,对吧”,霏宝点头,“我的想法就是只要家家开心,随便她弄,我只需要提醒家家注意安全,不要随便用蛮力伤到腰或者哪里就好”,霏宝点头。
“家家的人生已经进入倒计时,辛苦了一辈子(我讲到这里时,霏宝眼里开始泛起泪水,点头),为子女为家庭奉献了一辈子,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好好陪伴她,好好宠爱她,当小孩子那样的去爱,只要她高兴,随她”,我继续说,“其实,当我看到自己这次的变化和成长之后,蛮开心的(霏宝点头),也深深体会到学习和成长,其实充满于生活的方方面面,不是只有书本里课堂里”,霏宝点头。
“还有一点我想说的是,小宝宝人人都喜爱,但是老年人就容易被嫌弃。你看刚刚你突然的发火,家家就一下子变得像个做错事的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样啥话都不敢说了,你知道咱们的家家是个心胸非常宽的人,不然,换做其他老人,可能以为是自己老了被晚辈嫌弃了,是吧?而且最关键的是,我有一个观点,一个人的修养就体现在对待老人的态度上,也是家教的反应。我们都要做有教养有修养的人,嗯?”,霏点头。
“好了,我今天想聊的就这些。你继续看你的书吧”,我走出霏的房间。
(4)
再次回到卧房,我一方面为这次成功的有效的交流而开心,一方面为我自己的改变和成长而开心,同时更多的反思来自霏宝的反馈:霏宝每一次点头回应,在我心里就似抱了一下,以至于我一直感慨:这么优秀的孩子,这么好的姑娘,这么善良正直豁达的霏,我只有更好才配得上她。
我一直认为,也在不同场合反复说过:霏教会了我很多,霏让我一点点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