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工资与资本

经济思想史中各版本的工资理论几乎都是错的。

古典经济学家,如李嘉图认为,工人的生活成本决定工资水平,如果工资高于生活成本,人口就会增长,反之人口就会下降。这套理论当然是错误的。

马克思主义认为,所有财富都是工人创造的,但是工人所获得的工资只是全部产出扣除剩余价值之后的部分。这是一种剥削理论。

现代经济学,包括奥派经济学在内的工资理论可以简称为边际生产力工资理论,认为工资决定于劳动的边际生产力,也就是雇用的最后一个工人所增加的产出。如果再雇用一个工人带来的产出高于工资,资本家就可以继续获得利润,继续雇用工人直到二者近乎相等,反亦反之。这一理论看似非常有道理,不过它也是错的。

上述理论错误的原因是现代经济学关于生产要素价格的理论是错误的,而劳动是最根本的一种生产要素。我们知道,生产要素的价值来源于它们能够生产消费品,小麦有价值因为面粉有价值,面粉有价值因为面包有价值。但是现代经济学据此简单化地认为,面粉的价格决定于面包的价格,小麦的价格又决定于面粉的价格。包括奥派在内的经济学派都忽视了生产过程的复杂性,在现实经济中,一种生产要素可以在不同的生产阶段生产无数种产品,比如面粉就可以生产无数种消费品。在现实经济中,实际上是各种消费品整体上决定生产要素的价格,但具体到某一种消费品,绝大多数情况下是生产要素的价格决定消费品的价格,也就是成本决定价格。以面粉为例,如果饼干的需求发生变化,它的价格通常不会相应变化,因为更高的饼干需求会将其它用途的面粉转移过来,生产更多的饼干,而饼干的价格跟面包的价格一样,是由面粉的价格直接决定的。只有当需求影响到面粉的边际产品的价格时,面粉的价格才会因此变化。

基于上述逻辑,其实就可以得出正确的工资理论——劳动生产力工资理论,该理论由赖斯曼提出,与边际生产力工资理论只有两字之差,但内容完全不同。

要解释工资水平如何决定,首先要区分名义工资和实际工资。名义工资很简单,等于资本家支付工资的金额除以劳动量。工资理论解释的是实际工资,即工人工资能够购买的商品。

简言之,工人的实际工资决定于劳动生产力水平,也就是说工人工资决定于工人能够生产出多少商品。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只有生产出来的商品越多,工人的工资水平才能越高。劳动生产力工资理论与边际生产力工资理论的不同在于,前者认为具体到某一种商品,常常是工资水平决定商品价格,但整体上是劳动生产力,也就是产出水平决定工资水平,这一理论基于的是正确的生产要素价格理论。边际生产力工资理论的错误在于,认为具体到每个生产线,都是产出的商品决定其工资水平。

那么,什么决定劳动生产力水平呢?简言之就是资本积累(这里面也包括技术进步),同样的劳动付出,使用铁锹和使用推土机的生产力不同,也就是,资本越多,劳动的生产力水平越高。

此外,工资只占全部产出的一部分,租金、利息和利润是其余部分,这些本质上都是利润。因此,工资实际上是全部产出减去利润。因此,要解释工资如何决定,还需要借助于利润理论,限于篇幅,这里只说结论,利润决定于资本家的消费水平,也就是说,资本家消费越少,工人的工资越高,反亦反之。

至此可以重新描述一下工资水平是如何决定的:

首先,工资水平决定于劳动生产力水平,产出的越多,工资越高;

其次,生产力水平依赖于资本积累,资本积累越多,生产力水平越高;

最后,工资水平决定于利润和工资占总产出的比例,利润越低,工资越高。而利润水平又取决于资本家的消费比例。

而最终决定资本家的资本积累和消费比例的,是他们的时间偏好,时间偏好是相当主观的事,因人而异。但资本家的产权越是得到保护,他们越有安全感,他们就会越多积累资本,减少消费。如果资本家提心吊胆,他们是不会进行长远投资的,而是会尽可能快速消费手中的钱财。

到这里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一个社会,越是保护资本家,越是尊重他们的产权,他们就会更多积累资本,减少消费,资本积累会提高劳动生产力的水平,提高经济的总产出,减少消费会降低利润在总产出中的占比,提高工资的占比,从而提高名义和实际工资的水平。

简言之,对资本家越好,工人的实际工资和生活水准越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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