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回忆录(二)从怀孕说起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垮掉,也不是一天垮掉的。就从怀孕开始说起吧。

娃爷爷奶奶有首都情节。2019年,两老七十周岁,在我的坚持下,娃爹带着两老去北京旅游了一周(我需要在家留守处理厂里日常发货等事宜)。

同月,我怀孕了(当然是后面才发现的。)亏得之前我坚持坐镇后方让他们去了趟北京,不然后面大概没这样的机会。所以那阵儿,我的“功劳值”还在线。

按理说,结婚五年才有的这个娃,娃爹算是老来得子也是意义非凡(那年娃爹46,大儿子都读大三了,我们都是彼此的二婚,娃爹比我大14岁。)。怀孕这事儿“普天同庆”虽谈不上,满怀期待自是不在话下的。只是,期待这个东西,也是虚无缥缈的意识形态,落不到实处。

这是我的第一个娃。同龄人中,我是已知的最晚当妈的了。跟所有一胎妈妈一样,懵懂期待忐忑还有些紧张和焦虑。春节赶上疫情,孕期医院的妈妈课堂也不开课了,所以,迎接新生命的经验没有知识储备也没有。

可是,似乎我的忐忑紧张和面对产检前的担忧(害怕指标不正常),都只是我的独角戏。绝大多数时候产检是我一个人去的。(没跟公婆住一起,公婆住山上,小工厂也在山上,我们在老屋基修了房子也是住乡下的。)

忐忑的到了孕七个月(28周后出生的婴儿基本上都能够存活了,担心出状况的焦虑少了些,更多的是越来越临近临产的忐忑和紧张。),孕妈群里几乎所有的孕妈都准备好了待产包以及各种婴儿用品什么的。新衣服什么的自然是要事先洗了晒好的。

只有我,一点行动都没有。别人看来我是悠然自得异常淡定。事实上是,我身边人似乎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儿。婆婆总拿“她那个时候”说事儿。说她那个时候啥子都没得了等等的……也说她大孙子(前面提到读大三那个)出生那会儿所有用品都有现成的……总之,包括娃爹在内,没有一个人提过需要提前张罗些什么……

有人说,他们不提那你自己张罗啊。是的,当然只有我自己张罗。只是,心理多少有点不那么痛快。说好的期待呢?珍惜呢?

好吧,是我过于矫情了。

我买了最简配的待产物件(按医院提示清单准备的。)别的婴儿车之类的根本没有。连新生儿衣服都只准备了三套(生了才晓得,不仅大小不合适连厚薄也不合适,应该买更薄的短袖的。)

总之……我没有感觉到被期待……

孕期大多数时候是我和娃爹在农村度过的。唯一开心的事,是6月预产期,我们在4月份搬进了新房子(新房晾了半年的)。能够在好一点的环境迎接新生命,这是件幸福的事情(别墅谈不上,但我们修的房子,在附近也是震惊了好几个大队的~现在的农村,可以说几乎没看到我们这样建房的,建面240平套内180(院子七八百坪还有一个虽没有所有权但可以使用的一亩多的鱼塘),只有一层,花了90万左右)。

我们几乎是附近人眼里的“大户人家”。别人看来觉得这家人肯定有钱。但是其实不是,修房子贷了小二十万的账。房子是在没有娃之前就计划是实施了的。那是我和娃爹共同的梦想和愿望。生活在农村,经营鲜花遍地瓜果满园的生活。所以我们才会即便贷账也要倾尽全力的去建设梦想的家园。

换个角度说,这样的“家底儿”不至于连产前准备都不能尽情准备吧。事实上还真的至于。没有感觉到期待,一个人张罗起来跟唱独角戏似的。

我想请月嫂的。娘家支持不到我。婆家公婆七十了。娃爹得忙工作……娃爹坚决的否定了请月嫂的提议。他说他就是月嫂……后来回想起那段日子,真的特别特别后悔没有坚持请个月嫂~他们怕花钱,但我有生育保险,怎么着也能负担得起月嫂的费用啊。如果当初请了月嫂,后面很多事情,都不至于如此的冰冷了……

产前我身体浮肿,腿脚肿到十分夸张的地步。邻居看到觉得太过夸张了,说她那会儿也这样但没这么严重,中医告诉她得跟进营养,可以吃点炖鸡这些了。于是从山上杀了两只鸡回来,连续吃了两只炖鸡后,肿胀的确有所缓解。~后来发现,婆婆是知道炖鸡补充营养能够缓解肿胀的,但是,没有告诉过我……说不上有意无意,只是我敏感矫情,我不怪她,只是心理不太好受。

幸福也是有的,大腹便便加上腿脚异常肿胀行动不便的日子里,娃爹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有帮我按摩。

我很少上山去。不太愿意跟公公婆婆有太多的交道。越相处越紧张(有些历史原因也有很大部分是我自己状态的原因,有抑郁史,害怕打交道。)

为数不多的几次上山,交流都让我紧张。

一次是腿脚刚开始肿胀,跟婆婆闲聊,说到产前还是有些不适的,尿频,出门都不敢走远了……婆婆没有一句关怀安慰,只一个劲儿说她以前哪个时候怀起娃儿还不是得下地干活儿,哪个哪个娃儿都生在田里……现在的人怀个娃儿啥子都不干还说老火……我还能说啥呢……只有闭嘴不开腔……为了能够顺产,我每天走一万步+,孕中期屋前的菜地都是我种的,产前三个月搬新房都是我一个人一点一点收拾搬的……

另一次,是跟婆婆聊到:我妈妈给即将出生的娃织了几套毛线衣裳预计打了小棉被,已经寄过来了,我笑谈娃夏天出生,外婆给准备了冬天的毛衣哈哈一时半会儿都还用不上。婆婆说,现在人哪里还用自己打毛衣哦,都是买的……好吧……我又开不起腔了,只有沉默不说话。外婆织毛衣很辛苦,一针一线都是对外孙的期待和爱……婆婆你啥都没准备,这样说合适么?

可能好多人会觉得,该怼就得怼啊。可是我不敢。是的不敢,娃爹前妻因为没有接南京回来的婆婆被娃爹抽了皮带抽打……是的,我不敢“忤逆”婆婆。

为什么这些敏感这些情绪这些矫情会被累计下来呢?因为没有得到过疏解。

按说这些屁事儿根本就不是事儿。正常情况,跟老公抱怨几句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是,我也不敢。提都不敢提,只有默默地不说话。

因为,孕七月前后,也就是搬家前后。娃爹说,他爸说,屋头随便你们咋个装,但是,娃出生前墙上一颗钉子都不允许钉(一种迷信说法,怀孕墙上不能钉钉子)。

当时我两正在吃饭,我随口说了一句,虽然知道这是老人为我们好为娃娃好,但是,听到这么说法我还是有点点不舒坦,觉得被限制。当然,生娃前不挂啥也无所谓,就是觉得有点被限制……

我不知道别的夫妻会不会有这样的闲谈。但是,那次吵起来了,就差掀桌子了,他说我破坏家庭和谐……气到无与伦比无法自拔,几乎都想拿东西把自己脑袋给撬开~因为实在是头痛到无法疏解。我一个人哭了两个小时吧大概,最后他还是很勉强的算是来哄了我。

从那以后,我几乎再不敢再在娃爹面前透露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

是的,我不会表达自己……说就容易错。不符合他心意和他预期的,他都要纠正你。

还没有跟公婆有什么纠纷有什么冲突呢,就是这般境地,真要有点什么摩擦,被皮带抽打的,应该就是我了……

一直有这样的恐惧。

害怕表达,害怕惹到这部分雷区……所以,我很害怕跟公公婆婆接触。尽可能的,憋着,憋着,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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