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只扁舟上铺着宽宽的木板,船头古色古香的灯笼泛着一圈圈昏黄的光晕,溶在水里,像化开的、温润的老黄玉。变化的字体在水面上被晚风揉碎,又拼凑起来,成了流动的织锦。江边的晚风带着水汽凉丝丝的拂在脸上,有时会钻进衣领,将白天日头下积攒的烦闷一点点涤荡干净。

稳稳地漫步桥上,目光从近处的光影里滑过,顺着沉沉如墨一般的江水,飘至岸边古城。古子城的轮廓巍巍地立着,八咏楼的微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闪动。我忽然想到那位八百多年前才情卓绝的女词人,是否也曾在此处凭栏眺望。多希望她眼中也能有这温软的灯火,来化解沉重的书卷与同样沉重的心事。江水是永恒的,可两岸的悲欢却一代一代如此不同。

慢慢地踱回桥头,再回首望时,浮桥依旧静静地卧在墨色的江面,灯光依旧,水波依旧。古城对岸的高楼层出不穷,明晃晃的连成一片,仿佛向古人招手,骄傲地展示着此刻繁华。发现浮桥连接着的不只是两岸,更是这城市的古今,是永恒的流逝与当下的悲欢。今夜桥上人流不多,倒是成全了我心头那一点点想要被江水与晚风洗过的、清凌凌的安静,只因这份安静足以在心中留存许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