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译文:天下人都对我说:“道”广大,不像任何具体事物的样子。正因为它广博宏大,所以才不像任何具体的事物。如果它像任何一个具体的事物,那么“道”也就显得很渺小了。我有三件法宝执守而且保全它:第一件叫做慈爱;第二件叫做俭啬;第三件是不敢居于天下人的前面。有了这柔慈,所以能勇武;有了俭啬,所以能大方;不敢居于天下人之先,所以能成为万物的首长。现在丢弃了柔慈而追求勇武;丢弃了啬俭而追求大方;舍弃退让而求争先,结果是走向死亡。慈爱,用来征战,就能够胜利,用来守卫就能巩固。天要援助谁,就用柔慈来保护他。
注释:
不肖:不像任何具体的东西。
夫唯大:正因为“道”广阔博大。
器长:天下的领袖,万物的主宰者。
且:取、求。
死矣:死亡,这里引申为失败。
老子、孔子、释迦牟尼、柏拉图,这都是同时代的人,在他们那个时代,书其实只有一种题材,就是对话体。《论语》是孔子弟子记的,记得非常清楚,坐在对面的是什么人,提了什么问题,老师怎么回答,所以读起来一目了然。佛经呢?很多佛经也都是释迦牟尼对弟子问题的回答。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的学生柏拉图写了一本《对话录》,就是记载当时苏格拉底跟学生之间的互动,对各种问题的解答。其实《道德经》的最早的形式也是这种形式,也是对面坐的人问的问题,老先生给予回答,也是对话体,所以我们读这本书,始终要感觉到这是在回答对方的问题,是有针对性的解答和回答,这样很多问题我们才能够得以正确地理解。
这一章是回答什么问题呢?对面坐的人,问老子关于道和德的事,老先生给他讲半天,他没听懂,于是提出要求:能不能把你的思想概括的简单点?你让我也能听得明白。“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老子这个意思就是说,不仅是你,天下人都认为我把道讲的太大、太宽泛了,听不懂。你听不懂,我得给你打比方,类比虽然不能说明问题,但是它可以让人理解问题。我说道就像风一样,大象无形,你们说不像;我说道像水一样,大道汜兮,其可左右,你们还说不像……“夫唯大,故似不肖”,正因为把道讲得这么大,拿什么给他打比方,他都说不肖,所以老子就感慨,假如真的像的话,“久矣其细也夫”。意思是假如真的像,那早就归到小道了。比如,说道像一条大河,你拿这个打比方,要像的话,就像支流了。道就像一条大道,你要说比方像的话,就像小道。其实意思就是说,拿道打比方,要是真的像的话,就是把道说的太小、太细了。
“我有三宝,持而保之”,把我的思想概括到最后,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就剩下三个方面拿出去,按照去做就行了。
“一曰慈,慈故能勇”,“慈”指的是慈母的情怀,做领导、做家长,有了慈母的情怀,才能有真正的担当,勇敢。
“二曰俭,俭故能广”,“广”就是长久持续。没有节俭节制,而是有奢靡之风浪费之风,就没办法“广”。家庭没有培养出节俭、节制之风,家庭就没有办法长久持续的发展,所以要勤俭持家。
“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成器长”拆成四个字“成器成长”。不敢为天下先的意思是做领导,领着大家做事,要懂得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后面,要懂得先人后己,不要私欲膨胀,不要什么事情只关注自己,这样才能够不断地进步,不断的成长,终成大器。
这一章核心就是“我有三宝,持而保之”,要坚定、坚持的按照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