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得其所

1

阿三打死了一条巨蛇的消息不胫而走,村里人渐渐感到将大祸临头。

可事情过去大半个月,看看也没什么的动静,紧张的气氛稍稍有些缓和的迹象。

某天晚上,熟睡的阿三,一个梦接着一个梦,脚下尘土滚滚,身外风雨大作,但又感觉晃晃悠悠像叶子飘落,轻柔的风掠过耳畔,撩动发丝。

“怎么又是你?不睡觉跑来跑去干什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将乱哄哄的四周问得安静下来。

阿三连续转了几圈,分明是个女人的声音,仔细查看,连半个人影夜没有,抹了一把脸,抓了一下头,长长的头发柔顺极了,可他分明记得,自己是个秃顶,这会了怎么就有头发了呢?心头疑惑,嘴上却道:“是鬼还是人?出来让老子看看!”

呼一声,白影晃过,嬉笑连连,阿三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流迎面而来,浑身颤栗。

“我已经被你看过几次了,算你命大,没有遭到报应,赶快离开此地,也算为我行善积德了。”嗖,一道白影飘去,裹挟着一股冷风。

“你是谁?让我走我就走。”阿三略感奇怪,村里可没人对他这样说过话。

“不识好歹的家伙!让你走你不走,等一会想走也走不了。”白影裹挟着一阵冷风又来了。

阿三是那种软硬不吃的货色,哪怕此刻心都快跳出胸膛了,也决不嘴软:“等会儿老子抓住你,倒看看你长的什么球德行。”

说到“抓”的时候,阿三眼前出现了一口黑黝黝的山洞,在月色的照耀下,似乎还透着一点点蓝盈盈的光,他壮着胆子朝洞内看去,可实在看不清,只感到嗡嗡嗡的回声,阿三摸摸自己身上,烟和火柴都没有,只好拍拍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2

忽然,一道白影和一道蓝光交错出现,蓝光怒气冲冲道:“白妹,是他么?”

白影不置可否,没出声。

阿三越发奇怪,所谓好奇害死猫,这时候,他的胆子可越来越大了,对白影道:“白妹嗦,找个帮手我也不怕。”

“放肆!到我家轮不到你说话。”蓝光刹那间化作一条长长的蓝颜色的蛇,直立着,脖子比阿三的腰还粗,吐出信子,扭动着身躯,躯干上,有着鱼一样的鳍,一道道深深裂纹,宛如老树皮被刀砍后流下的痕迹。

白影也摇身一变,成了一条纯白的蛇,躯干与蓝色蛇如出一辙,要多丑陋有多丑陋,白妹窸窸窣窣扭曲到蓝蛇身边,并行直立起来。

“早跟你说了,现在想走,没那么容易!却非把你的脑袋留下。”白妹道,“蓝姐,杀了他?”

“见过我们的人,死路一条,小子……”

阿三双腿打颤,头顶炸裂,转身就要跑,两条蛇,绝不是闹着玩儿的。

蓝色蛇头部从高空呼啦一下垂下来,眼看就要到达阿三头部,阿三急得浑身大汗,拼命奔跑,可就是原地踏步,始终跑不出洞口的位置,嘴里大声喊着“救命,救命,救命啦!”

“干啥子呀?”阿三的老婆阿梅掀动被子,不停地扇,阿三发觉自己做了一个连续剧的梦,还如此奇怪,忍俊不禁。

“没什么!”阿三不想拿恐怖的事情刺激老婆,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什么,睡吧。”

“嘴里咕隆咕隆的,毛病。” 阿梅在被窝里拱了拱,不满地嘀咕道。

3

阿妹小产了!整个人极度虚弱,三天滴水未进。

阿三没招没落,用了一些土办法,调和了一碗水,轻轻地涂抹在老婆嘴唇边,阿梅闭上双眼,一颗一颗的泪水,催生得阿三肝肠寸断,反复多次沾水湿润老婆的嘴唇,渐渐有了些血色。

当阿三动作停下后,阿梅睁开眼,问道:“怪我吗?”

阿三坚定地摇摇头,小两口相拥而泣。

阿梅能下地活动的那晚,阿三梦见了白妹。

白妹身着一件透明的白纱,在一个池塘里游泳,阿三经过时,也不由自主地跳进池塘,游向白妹,白妹似有他乡遇故知的热忱,莞尔一笑:“好久不见了,可好?”

阿三与白妹并肩而立,执白妹手望白妹脸,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的容貌会有这样水灵,阿三想起了阿梅,可在此时感觉中,阿梅宛如一位远房表妹,断然不是自己老婆,他落落大方,很男人道:“蓝姐呢?不会又赶我走吧?”

“哪能呢!”白妹道,“我们一见如故,死在他嘴下得人多了去了,不过,他能放过你,说实话,你还得感谢我。”

“那是!多谢白妹姑娘”,阿三悠忽间觉得自己话说得贼漂亮,不但符合逻辑,还暗含哲理,以前就没有发现自己具有这份才华,多了一分如此这般得陶醉,阿三飘飘然,继续侃侃而谈,“俗话说得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对吧。”

听着阿三得表白,白妹灿若桃花,薄薄的长纱渐渐从肩头退去,阿三两眼看得冒了金星,大嘴张开便无法合拢。

白妹遂更加挑逗道:“还傻看什么呢?我都是你的人了。”

阿三意气风发,前所未有的冲动,驱使他搏一把,为什么说是搏一把呢?隐隐约约中,他还是觉得此事不妥,具体哪儿不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天鹅肉就在嘴边,哪儿能放过呢!

正当阿三一把搂住白妹时,却发现搂住的是一根枯枝,天空中飘荡声声嘲讽,一张渔网将他网在中央,无数细长的小蛇从渔网孔洞中神吐信子,阿三通体透凉,大呼小叫、拳打脚踢拼命挣扎。

好不容易看见渔网飞起,双脚却被蓝姐死死向下拽,阿三心想我这只癞蛤蟆,没吃到天鹅肉反而叨了一嘴毛。我去,抽支烟姐姐闷吧,一支烟,没抽几口,忽然一阵轻松,睁眼看时,阿梅已经掀开了阿三的被子,正扯他双脚呢,可床上的阿三直挺挺躺着,早已经没了呼吸,在阿三的右手上,紧紧握着一只燃了半截的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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