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ie是他茶叶店的老板和唯一员工,在获得了店里的无上权力和自由的同时,他也获得了极度的无聊和空虚,而这空虚的日子让他的生活大部分时候和进过养老院的40后赵大爷一样。
赵大爷是进过养老院又出来的人物,Jackie对养老院的一切理解都建立在赵大爷的故事中。赵大爷说,养老院的生活是这样的:早上7点开早饭,8点开始自由活动,中午11点开午饭,下午1点到3点午睡,午睡之后自由活动,晚上6点开晚饭,然后自由活动,10点左右睡觉。
其中的自由活动包括社区慰问,志愿者来服务,领导来视察,小学生来表演节目等等。这些活动和节目看似丰富,实则一年也来不了几次,大部分时候老人们就是闲着看电视看报纸,关心国家大事。麻将打牌之类的娱乐活动曾经有过,后来因为有几位大爷偷偷赌钱而被禁了。打羽毛球门球之类的轻体育活动也有,但是只限于年轻一点的老人们。Jackie听过之后觉得这种日子实在无聊,也就绝了日后送自己父母去养老院的念想。
回过头来,Jackie的生意每天都保持一样,一样的卖不出去东西。不知道从哪天开始,Jackie从柜台上捡了客人留下的报纸来看。开始是随便看看打发时间,慢慢地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要关心国家大事。后来他干脆订了两份当地的日报和晚报“日夜苦读”。报纸看完了,他就拿出手机,用小支架立在桌子上,放起国际新闻。一副足不出户,饱览国内外盛事之景象。因此赵大爷每每过来Jackie的小茶叶店都觉得备感亲切,如同回到了养老院,把Jackie当成自己的“院友”。
不过Jackie觉得自己看店的生活和住养老院还是有区别的。老人们在养老院住着,除了无聊地看报纸看电视,很多时间都在思念家人。他在看店的时候,除了无聊地看报纸看手机,很多时间都在盼望客人。客人是上帝,可不是家人。赵大爷并不认同这一点,他时常看到客人们来店里和Jackie聊天,那些人一看就是外地的游客。他们在和Jackie聊一会套套近乎,如果发现没有便宜可以捡就会客气地道别。赵大爷觉得这种感觉和在养老院是一样的,养老院没有客户,但是有别人家的儿女。赵大爷有时候会在别人家的儿女来探望自家长辈的时候,主动凑过去蹭几句聊天。和只看不买的客户聊天的感觉就像在养老院和别人家的儿女聊天是一样的空虚,一样的寂寞。明明味同嚼蜡,隔靴搔痒,偏偏弃之可惜,饮鸠止渴。
赵大爷从来没有指出过这一点,但是他偶尔会来Jackie的小店坐坐,而Jackie在百无聊赖之中,从盼望客人的到来,转变为盼望赵大爷的到来,虽然赵大爷总是自带茶壶过来蹭茶喝,但是他从不会让Jackie失望,常常分享一些自己的人生经历和处世哲学。尽管赵大爷来的毫无规律,但是只要他来,Jackie就会主动地请大爷上座,端茶倒水,如同招呼自己的金主,把没卖出去的好茶请赵大爷一一品尝。就这样,看店的90后和养老院的40后仿佛找到了共鸣。
(简宝玉写作群日更打卡第17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