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人物“人事科长孙有才”
徐斌见谭威正好在,谭威正襟威坐在椅子上,孙有才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手里拿着笔和本极像是小学生在听课。这高大和矮小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徐斌将小板凳看在眼里,想不明白这小板凳是哪来的。徐斌望望谭威,没有打扰孙有才便退出来。
孙有才一眼看见徐斌了,起身跟出来,道:“徐部长,你找我有事。”
“我想找你聊聊,不是一句半句能说完的,书记在,你先忙,抽时间我再找你。”徐斌说完想走。
孙有才和徐斌一起去了一趟滨海,在一起待了近两个月,两人关系处的还挺好,回厂后各忙各个,在一起很少聊过。孙有才知道,徐斌既然有事就不是闲事,道:“老徐,从滨海回来,咱老哥俩就没在一起聊过,今晚到我家去,咱吃个便饭,边吃边聊如何。”
“不去了,咱抽时间还是办公室聊吧。”徐斌不愿意去,便推辞。
“你这人就是见外死板,咱们这种厂就跟兵营似的,本来生活、工作就是在一起。”孙有才是真想轻松点和徐斌聊聊便真心的力劝。
徐斌见孙有才说的诚恳,不好推辞,就同意了
孙有才下班出办公楼正碰上张覃武。张覃武笑嘻嘻将他拉到边上,道:“王小芳的工作,我做通了,她想上班了,听说档案室正好缺个人,你给安排下。”张覃武这指令性口气让孙有才难以接受,他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孙有才还是应承着点点头。
晚上孙有才特意让老伴准备了一餐‘四川火锅’。孙有才认为,火锅的吃法随便,随意,让人感到一种亲切,有一种同聚同享同乐的氛围,甚至可以吃出一派酣畅淋漓的感觉,聊天可以聊得更有情趣。孙有才亲自下厨协助老伴。孙有才和徐斌在滨海一起生活了近两个月,知道徐斌喜食的饭菜是以清淡为主,故准备的菜品、蘸料处处考虑清淡但又不能乏味。
老俩口正忙,听见敲门声,孙有才忙去开门,敲门的却是一女青年,手中拎着一提袋。
“孙部长您好,我是三车间的杨苦花,来看望您。”杨苦花腼婰中含几分羞涩,双腿并拢,规规矩矩的直立。孙有才见状,还真不好意思将其拒之门外便侧身让进了杨苦花。
杨苦花进门怯生生将两瓶酒放到了五屉柜上。
“这可不行,我从不收礼,你必须拿回去。”孙有才表情严肃,一口拒绝。
“孙部长,整个厂子里的领导,我第一个认识的您,您待人亲切,是我们的长辈,我送您酒是应该的,您可不能这样见外。”杨苦花说着早已想好的词。
“你叫杨……”
“杨苦花。”
“杨苦花,你要不把酒拿走,明天我就送你们车间去。”孙有才说着,加重了语气。
杨苦花听孙有才如此说,心里难受,眼泪差一点就要掉下来。
孙有才见杨苦花眼角带泪,说:“你究竟有什么事。”
杨苦花小声喃喃道:“我身体不行,爱低烧,腿关节疼,能不能给我调个工作。”
“厂里犯胳膊、腿疼的人,这么多,肯定调不了。”孙有才一口回绝。
“孙部长,我求您了。”杨苦花极力想争取。
“你有什么想法,找你们车间领导说,找我没有用,我不会接待你的。这酒你赶紧拿走。”孙有才将杨苦花的话堵得死死的,毫没有周旋的余地。孙有才老伴配合地将酒塞到杨苦花的怀里。杨苦花见孙有才一脸的严肃,真不知孙有才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无奈拎起酒悻悻走出门外,正碰上徐斌。杨苦花低下头匆匆走了。
徐斌如约而至一见菜品就知道孙有才进行了认真准备,心里过意不去,道:“我不愿意到家来就是怕给你添麻烦。”
“麻烦什么呀,最简单的就是吃火锅了,你不来我们也得吃饭呀。”此时正是雨季,整天阴雨连绵的天无三日晴,湿气很重,吃火锅还真是不错的选择。外面下着小雨,屋里吃着火锅,确是很惬意。
“老徐,今天破破例,喝点酒。”
“我不喝,你喝吧,我还是来点茶吧。”
孙有才也不强劝,酒杯也给徐斌备上了,茶也给徐斌倒上了。完全显现着招待老朋友的做派,很随意,很随便。
“嫂子怎么不一起吃呀。”徐斌说。
“我吃过了,你们快吃吧。”孙有才老伴说着,躲一边忙活去了。
孙有才,徐斌俩人边吃边聊,打开了话匣子。
“老孙,我真羡慕你们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徐斌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孙有才对徐斌这说法很是赞同,儿子结束了下乡生活来厂团聚了,老伴也参加了工作。一家人确是其乐融融。孙有才抿了一口小酒,道:“是啊,我们一家人和厂子绑在一块了。”话说到此孙有才的情感是复杂的。
“可厂里老人也不都和你一样。单身的,没迁户口的也不少,看来各有各的考虑,这个问题你怎么看。”徐斌端起茶杯,望着孙有才的眼睛,问道。
这个问题,孙有才还真不好回答。没迁户口,没带家属的,还真给人一种不稳定感,但这牵扯到厂里的主要领导,不能随便乱说。便道:“没迁来的,也许哪天就迁来了。啊,喝茶,喝茶。”孙有才说着端起自己的酒杯,跟徐斌的茶杯碰了一下,避开了徐斌的话锋。
“关键是厂里正考虑干部队伍建设,总要有个长远考虑呀。”徐斌心中担忧,语气也自然就带出来了。
孙有才明白徐斌的语意,沉吟一下道:“老人中有拉家带口的,也有单身的,业务水平也是有高有低但必竟都是跋涉好几千里,从繁华大城市来到了这山里。你给的待遇、职位,总不能比人家在滨海时还低吧。所以老人在现有岗位上只能上,不能下。这就是我的看法。”孙有才一改说话模棱两可的方式,变的很肯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似乎成了哪一方的代言人。
“那对厂子的发展前景有没有影响,你怎么看。”徐斌听孙有才说的斩钉截铁便进一步问道。
“徐斌呀,你放心。国家给了咱这么多的地,投了数亿的资金,如果有一天真的开战了,让咱们无论是生产枪还是生产炮,我想咱们每个人都会拼出去没有一个孬种。要是和平局面打不起来,这厂的资产,咱们就是坐着吃,十年八年的也吃不完呀,何况咱也不是坐着吃的人呀,总要干点事吧。所以对前景你一点也不要担心。起吗这厂子在咱们退休之前,黄不了。”孙有才胸有成竹,充满自信,似乎竭力要把自己这种孙式的自信传染给徐斌。
“年青干部的提拔使用呢”徐斌喝了一口茶,缓缓的又问道。
“年青人嘛,首先在年龄上有优势,让他们多锻炼锻炼,不着急。”孙有才耸耸肩,一幅胸怀百万兵的自信模样。
“企业的接班人不及时培养,一旦出现断代,那厂子可就损失大了。”徐斌见孙有才无所畏的样子,着实有点着急。
孙有才见徐斌对培养接班人问题挺认真,便抿了一口小酒,道:“要是冠冕堂皇地谈培养革命接班人问题,咱们不在这里谈,明天去办公室谈。你听听我的高调,我还是会唱的。”
“我就是想听你真话嘛。”徐斌说。
孙有才对培养企业接班人自有他的考虑,他认为培养接班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接班人既要照顾到老一代的利益,又要开展好日后的工作,这一点自古如此,概莫能外,这也是古代君王立储往往带着血腥的关键原因。孙有才话锋一转,道:“我听到有几个单位,培养青年干部挺有意思,班子里配一名年青干部管管后勤或是其它闲事,装装门面,就是进不了权力核心。”孙有才看着酒杯,避开徐斌的眼睛,说完,如释重负般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徐斌听罢孙有才的一席话,心中苦涩,道:“孙部长,干部队伍的建设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啊,伟人说过,正确的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干部队伍建设关系到我们企业的生死存亡啊。也决不能以企业‘黄不了’为满足啊!无论如何我们也应当将我厂建成现代化大企业,让它屹立在楚江之畔,我们的产品不仅要走向全国,还要走向全世界。”
“老徐,我是没拿你当外人,才跟你推心置腑,我的意见是老人的利益还是要维护的。当然这必竟是在家里,聊得都是酒话,如果是在办公室,高调我也是会唱的。当然了我说的对不对的,你权当酒话听。”孙有才见徐斌认真起来,心中有些不快。
徐斌心里清楚,庸者下,能者上,贪腐者下,有德者上企业才能发展,才能巩固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经济,才能符合绝大多数职工的利益。我们党的初衷就是为人民服务,为绝大多数人服务,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党的一切工作和努力都会变的毫无意义。绝对不能为了少数人的既得利益而固化权力,那样做终会被人民群众所抛弃的。徐斌道:“老孙,我希望等你酒醒了,你将厂子的前途大计,认真思考一番,尤其是在干部队伍建设这类大事上,咱们可不能糊涂啊,哪天我还要找你聊。”孙有才听徐斌言罢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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