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房子
“敲房子”是我们很小的时候,小孩子闹矛盾互相报复的一种手段。
我们那时候的房子都是用泥加少许石灰和沙子造的,剥去表层泥沙用手都能够轻轻刮落;而房子是我们孩子心目中对方最大的财产。所以,每次小孩子吵架到报复的阶段就涨红脸,大喊:“我敲你们家房子去。”,说完就抱着石块行动。
其实开始事件都不是很严重 。但是,两个人你敲一下,我敲一下,你敲的重,我比你敲的更重;一面心痛自己家的房子,一面报复性地敲人家房子,一面觉得再敲墙的洞太大了,有种罪恶感,一面觉得自己吃亏,谁也不停手。
再后来,双方的父母回家都搅拌泥沙修补墙洞,也不太责怪孩子;也 就 说 几句,那时候 的父母都 没有时间管孩子 ,没有 闹更大的 乱子已经 不 错了。
老照片
有一次,我问妈,我小时候的照片哪去了,妈说搬了几次家弄丢了。
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的心里一直都比较模糊。倒不是我多少自恋,而是就生命的个体来说,对与自己走过的足迹总觉得好奇。
那个年代,照片本来就少,弄丢了找不回来。我记得我曾经翻到过拍摄的很小的相片:我三四岁的样子,弟弟一岁;坐在老式的藤椅上,弟弟胖乎乎的手扶着我的腿,我国字脸,很精神。不知道是相片发黄了,还是拍摄那天的阳光真的很灿烂;总知,那个我印象中的童年,总是明晃晃的。
关于相片,我总是怀着特殊的感情。某个时间,某个空间,某个特殊的事件,就这样永远永远的被定格;生命是流动的过程,而相片就像是一只手,虽然抓到的只是夏天的几只流萤,但那是整个夏天的气息。我们这些舞台的演员谢幕的时候,在黄昏的余光下,能够看看这些留影,回味。
有时候,遇到过什么人,我会忘记;有时候,愉快的短途旅行也会彻底忘记;而什么时候一张从书里滑落 的照片,却让我再次体会到快乐。
假如人生只若初见......呵呵,是的,有一天会这样的。那天,你忘记了那个初见的人,什么都没有记忆了;突然一张相片定格,那个灿若鲜花的笑容,那个明亮的夏天.....
电灯
关于电灯,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有。一般人家点点,只要40瓦的就已经足够,要是厨房用那就只需15瓦;过年时候点个100瓦,那就形如白昼了。只是,那时候中国缺电,比现在缺多了。所以,停电是常有的事情,一停电大家就得点灯。点蜡烛呢一般是白蜡烛,但不够实惠,过一会就一根;点的最多的是“洋油灯”,我们管煤油叫“洋油”。最早的时候很多工业品我们还从外国进口,所以就要在产品上一个“洋”字。缝纫机叫“洋车”,火柴叫“洋火”,连雨伞都叫“洋伞”。“洋油灯”的灯心很粗,但很省油,不是很亮,油烟很大。小时候没有东西好闻,感觉这个灯油的气味很好闻。停电时候,点的最亮的就是那种充气的“煤气灯”,只有少数人家遇到很隆重的事情才点,还有就是有马戏团来村子里演出在晒谷场上点着,亮如白昼。到现在我也弄不明白那个灯怎么会这么亮,灯光不是橘黄的,而是象后来出现的日光灯,但又比日光灯亮多了。
第一台电视
我们村有电视最早好像是“五金”家,也就是书记家。“五金”是我们给书记儿子取的外号,小时候我们这边的头头,其实整个外号是“五金厂”;因为和他的名字谐音,也因为村里有个永康人办的五金厂。为什么我会提到电视机呢,因为电视机的出现在我们的童年是有划时代意义的,从此在漫长的黑夜我们又有新的乐趣了。原来也有露天电影,但那毕竟没有天天放;偶尔有走江湖的杂技团路过,表演杂技,卖点膏药什么的,甚是热闹;但那更是难得一见的。
有了电视机,信号还不好,要用竹竿把天线高高地举到天空,越高越好,那样从县城电视台发射的微弱信号才能接收到。至于频道吗,也就是中央1台,本县电台,隔壁县电台什么的。往往发现新收到一个台大家都要兴奋的不得了。
那时候,半个村的人都到一块看电视,连新闻广告都好看。有电视机的人家,把电视机抬了出来,露天放,这么多人一起来他们家看,那是多大的荣耀啊。什么电视剧都看,小孩子连“老戏”也看。
记得有一次,绍剧《西游记》里的《无底洞》要放;白天大人都在干活;我们小孩排成队,用纸写上字当电影票,每人一张,收票进去看。虽然是戏曲,大家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最怕来台风,来了台风,放天线的竹竿就要摇晃,电视就不清楚,有时候倒了,就什么也看不了。来了台风,白天,大家还好玩,每人带一个淘米的篮子,去拣掉下树的枣子;晚上没有电视就只能听风雨的号叫了。
至于电视剧,那个年代真是排的少而精,什么西游记,上海滩,射雕英雄传什么的,我们现在还在看呢。
有了彩电以后,我才意识到电视的颜色问题。我原来从来没有想过电视的颜色,没有感觉电视剧中是没有颜色的,到有了彩电,一比较发现原来我们以前的电视是黑白的。但为什么原来我们对颜色没有感觉呢,也许是我们忽略了吧。
我家的电视机,是因为我和别人打架买的。那样,我就不会天天跑到外面去了。那时候电视机要500,西湖的,19寸的。我听到要这么多钱就咋舌,我老问:"我们家一年能挣500块钱吗?"爸爸笑笑说能。其实很不容易,我弟老生病,这些钱是我妈每天做缝纫到深夜存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