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者之眼,观者之心

要说《西施有恨》从头至尾是一本让人误会多多的书,总以为无外乎野史戏说、美人怀古之类,不想书名却由一场艳闻而来——“云史杨圻题美美十五岁小像”一照的背面题词,上题即为“西施有恨”四字,作为一本介绍自晚清以来女性旧照的书籍的名字,确实再合适不过。

西施有恨

照片注解(书刊):民国时期人称“江南四大公子”之一的杨圻(字云史,江苏常熟人,曾任大清国驻新加坡领事,后为吴佩孚幕僚)题词武汉名妓陈美美照片“西施有恨”。杨云史其时年过半百,夜夜与陈美美出双入对。武汉报刊纷纷竞登这一艳文。(9cm×6cm)

这颇具玩味的书名一定,让人不禁觉得此书少了几分历史的古味,多了几分风流之意,“西施有恨、西施有恨……”越品越觉有味。

安顿的文字原以为为配合旧照的基调会颇为严肃,却不想行文时而活泼,时而辛辣,更不乏潮流金句。作为一本介绍自晚清以来女性旧照的书籍,自是离不开涉及照相一事的今昔对比以及女子在滔滔历史中社会地位变化的相关。由于安顿行文功底深厚,又因不拘形式,可尽情开“脑洞”,文字读来都十分爽快,印象最深的当属“金莲诱惑”这一篇。

“金莲”即指中国女性的缠足,而“诱惑”二字又由何而来?不妨引书中之引——

无论缠足这种对女性身体器官天然状态的改变或者说残害究竟如何开始,学界对于它在中国历史上已经盘桓了超过1000年这一说法基本没有争议,历史文化学者们在另外一点上也有共识——“三寸金莲”中隐藏着具有中国特色的性文化。研究缠足的文化学者喜欢引用高罗佩和林语堂的话来佐证这一点。高罗佩说:“小脚是女性性感的中心,在中国人的性生活中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林语堂则说:“缠足自始至终都代表性意识的自然存在。”

可见,所谓“诱惑”即“性之所起”。

文字配以当时女性的写实照,对于“憋屈的中国”人的“性·变·态”真有一股嗤笑在怀,恨不得伸出手去对古人的愚昧狠狠扇一巴掌。想来如果光凭文字,无这些老照片佐证,这骨情绪也无法积聚得如此厚实。只可惜历史奔流,最终不过一声叹息。

缠足的女子

图片注解(书刊):清代CDV格式蛋白纸基照片。这是一张经典的女子肖像照,摄影者极力突出影像中女子的三寸金莲,但最能打动观者的,则是美人那哀怨的眼神。(9.6cm×5.8cm)

另:据照片收藏者罗仁忠书中所言,此照为其最喜爱的一张名片格式(CDV)的蛋白纸基照片。

除此之外,对于“历历在目”一篇也是颇有些感触。印象最深的一句为:“照片和记忆,同样不可靠。”若说拍照的初衷,无非记录此刻,供日后念想,但时移世易,人的心境早已不复当初,日后再拿出此刻的照片,想来所见所得多少都有些出入。更不论当时拍下此照之人,他的眼里所看到的究竟是何景何物……

除安顿的六篇精彩文字外,全书的三分之二皆为女性老照片的欣赏。看到这些印在新纸上的老照片,仍是掩不住它们的岁月痕迹,泛黄的相纸,略有斑驳的画面,似乎还有一股腐朽之味穿透书页直抵你的鼻尖……当然,还有照片中或年轻或衰老,或呆板或活泼的一张张女子的脸。

这短短几十页的书页,仿佛带你走进一场时代变迁,除了看得见照相技法的逐步精进外,女子的服饰妆容变化,及女性自我意识的渐渐觉醒,均得见。要说在这些照片里有什么是没有改变的?大概是女性之美与女性对美的追寻自始至终都有迹可循。

关于何为美女,现代自也有一套审美标准,若以此标准打量老照片里的女子,够格“美女”二字的实在寥寥,但你却又无法否定她们的美,这大概就是人类的行动依据与内心自由思想的又一矛盾体现吧。

三姐妹合照

照片注解:清末三位年轻女孩的合影。女孩面带微笑,清丽可爱,胸前都插有小花,似结拜三姐妹。从前卫的刘海及文眉推测,当为名伶名花类女子。(10cm×7.5cm)

小白:不知为何,在众多照片中对这张尤其喜爱,虽用现代审美来看,三位姑娘都算不上大美,但她们饱满的脸颊洋溢着青春与健康之美,很是吸引人。

不知这些照片中的女子,若是知晓她们的模样将流传于世,成为后人对她们所处生活的猜想依据时,将做何感想,是庆幸自己的音容笑貌得以保存,还是本意让自己随风散去,却又因被强留于世而颇显苦恼……这,也就不得而知。

《西施有恨》一书中珍贵的照片,确实能让我们略窥得女性在历史长流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有幸一读也是收获颇丰,另外,本书的装帧设计也相当精美,除了封面选纸略单薄容易折损外,从封面设计到字体选择及内容排版,都是极其用心。如果,大家对老照片或女性文化有些兴趣,不妨找来读一读,确能有一番对美的体验……

图书封面

——————

*读书概略

建议读者群:

摄影、老照片爱好者,女性文化爱好者

可读指数:

(三星半)

所需耐心:

(是比较软的读物,消遣着就读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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