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上)

瞧!一袭朱砂彩衣的姑娘百无聊赖坐在佛坛的最拐角处,清冷的容貌让人不敢逼近半步,加上又是坐落在破旧、令人脊梁骨都发凉的千年古寺里,精怪们都不敢冒然前来招惹,更何况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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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平常的一夜,身穿朱砂彩衣的姑娘开始慌张起来,好久没见人来,可不!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了,反而不敢靠近。有意思的是,精怪的心思倒和凡人没什么两样,同属于纠结体质!这样看来,精怪也有可爱的一面嘛!

哦!有生人来了,吓得西明姑娘慌张提起彩衣裙摆,轻盈越过长明灯,像是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躲在佛像身后观察着面前的一切。西明时不时偷偷看着跪地求愿的小男孩,“生人?还是小男孩?何事……祈愿?”

小男孩认真虔诚祈福着,嘴里小声说着,“佛主,对不住了,都是为了阿娘早日醒来,等阿娘醒来,我会前来赎罪,生死任凭佛主做主。”

西明只是简单拂袖一下,同情心就再次被唤醒,“原来是他阿娘断了气,可怜呐!”微风吹来,西明望了一眼门外,皱锁眉头,双眼好像在恐吓门外某个东西似的,轻轻拂袖,男孩这才意识到大门被关上了。

原以为西明会安慰这个小不点,哪知西明却从嘴里蹦出,“索性吓死这个小不点得了,没了他娘,留他一人在人间也是受罪!”西明拍了拍双手,“罢了!那就一了百了吧!”

西明还在重复着动作,患有重度选择症的西明硬是选不出用哪种方式给小男孩来个痛快,西明还在纠结着,男孩的举动惊呆了西明,“坏了!”也不知男孩从哪借的胆子,竟然爬到佛像上,取下佛像手里的佛珠。

看的西明双眼发直,从来没有人会惦记着佛像手上的佛珠,西明不敢大声怒吼,害怕男孩会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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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明以为男孩要收手时,男孩又看向另一尊佛像,男孩并不打算停手,继续用佛像的手作为支撑点,一拽、一扶、一跳爬到另一处佛像前,男孩虔诚看着佛像,虔诚的眼神对着佛像说了什么。之后,男孩麻利取下佛像的耳饰。

男孩小心翼翼把宝贝放入怀里,又按了按,四处看了看,确认安全,才慢慢爬下来。

西明看着男孩安全落地,飘到男孩耳根边说着,“我就吃了你这个小贼。”男孩惊吓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西明看到此景,男孩嘴巴虽在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部肌肉随之跟着颤抖起来,额头略略冒出虚汗。

西明很是好奇,竟然读不出男孩想说的话。就这样,一柱香时间,男孩表情却变得波澜不惊,成熟的像个小大人似的在四处寻着什么。

西明觉得此男孩有点意思,不经意间大笑了起来,“小不点,你是在找我吗?”

男孩哆哆嗦嗦爬起来,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四处喊叫着,“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出来呀……”随着声音越吼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又听男孩说着,“大不了被你这个精怪吃了去,出来……”话音刚落,小男孩又哆哆嗦嗦拿起长明灯,四处打转,晃动着对着声音的来源处乱吼着,“出来啊!来啊…来啊……”

西明被震惊了,什么话也不敢说,担心小男孩一激动,把长明灯给灭了,那自己也随之而亡。

西明上下左右打量着男孩一番,又停顿几秒,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西明赶忙捂上嘴巴,原来小男孩裤上早已湿透,被西明吓得尿了一裤。

西明平日不笑还算是温柔可人的姑娘,一旦大笑起来,怎么都觉得有点瘆人。最要命的是,还突然显现在小男孩面前,“不打诳语,那就成全了,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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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吓得不轻,额头的汗珠不停往脸上滚,不知是吓得掉了魂,还是已失了魂。半个时辰过去,依旧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西明用手指戳了几下小男孩,男孩才有了反应。

只见男孩飞速抱头闭眼,举起长明灯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发,西明接着看着小男孩瑟瑟发抖的双膝,再接着,男孩就没了动静……

小男孩的安静引起了西明的怜悯之心。西明先是有顾忌,怕把男孩魂吓没了,不敢动。随后在男孩面前徘徊许久,最后,耐不住好奇,西明还是走到男孩边,摸了摸男孩,“不好!魂已不在。”

西明正准备出门去追男孩的魂魄,就在这时,钟鼓楼的钟声又一次响起……

亥时……

“敢拦我,好大的胆!”西明对着一个精怪说着,其余几个精怪退了好几步,“小姐,您现在是被关禁闭的,不能再犯戒规了,不能迈出这个大门啊!”

老精怪叹气、又停顿了许久,道出,

“这亥时出的,万一又被山鬼大王撞见,又要拉去当鬼后,咋整啊!”

“放肆!!”西明拍一拍手,抖一抖彩衣的浮尘,得意看着精怪们跪地求饶的景象,西明快速拿起男孩手里的长明灯,拂袖而去。

西明一路狂奔,生怕追不上黑白无常,抢不回小男孩的魂魄。

黑白无常跑,西明追,黑白无常故意绕了几个巷陌,西明依旧追了上来,黑白无常插翅难飞,“留下此人”西明抓住黑白无常押送的魂魄,黑白无常傻了眼,西明也傻了。

那人却不是小男孩,西明尴尬的笑笑,逢场作戏、不情愿摆出一个,“请”的动作,黑白无常却出奇的给西明姑娘请安,“西明姑娘,安康!”黑白无常礼貌、客气的寒暄几句之后便带走了魂魄,直到西明再也看不见黑白无常他们的踪影。

西明尴尬抱着头,沮丧坐在原地。这时,长明灯突然不安静了,蹦跶蹦跶在西明的腰带间,“傻瓜,路走反了,小男孩是往西北方向走的。”西明抱怨着,“长明,是你导航的,抓不到男孩魂魄,唯你是问。”

“要不是需要取回佛珠、耳饰,不想延长禁闭时日,我才不管你。”长明灯转化成人形跟在西明身后,吐槽着、翻阅着、记录着西明做的种种好心办坏事的劣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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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明开启了唐僧念经模式,满脸无辜样,“我一直说的是西北方向,你倒好,一直朝着东南方向奔跑,十头牛都拉不回你这个倔脾气。”

长明看着西明也没说话,继续唠叨着,“我算是尽心尽力了,嗓子都喊冒了烟,差点没把自己给整灭啰!”

西明忍不了这个念经的长明,瞪着眼看着长明,长明也没当回事,又一次数落着西明,“导航我都救不了你!”说着还不觉得过瘾,双手交叉搭着,“真是服你,路痴是你,花痴也是你,我怎么就跟了你这个冤种,啥时候才能得道恢复仙位哦!”要不是西明猛的踹了长明一脚,长明还能说到天亮去……

西明出奇冷静、又安静在写着什么,“一一记录在案,待我恢复仙位,秋后找你算总账!”

长明身体一抖,两脚往后一退,嘴碎又倔强,最后还是抵不过西明双眼一瞪,软软小声说着,“我长明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只能宠着你,真是疯了!!”

长明戳了西明额头,叹气又无奈说着,“哎…哎…错啦!这边,西北方向——杨家府”

西明尴尬一笑,小声乖巧说着,“不,不,我只是看看那边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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