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正在吃晚饭,门口闪过一人️影。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老表在干嘛,大老表在家么?”
我歪头朝门口望去,见是在集镇东头开夜宵店的远房老表。他平时没事不大来我家,找我男人大概是要借电锤用吧,我心里猜测,于是实话实说“他在外面做事还没回来呢!”
“哦,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略显失望地说“你这么早吃晚饭啊。”
我点点头道,“一个人早点吃了好。”看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忍不住问道“找他有什么事,我转告他,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也没什么事,你吃完了吗,要不,请你帮我办件事。”他为难地说。
“帮你办什么事你说吧。”我扒拉完碗里的饭粒子问他。
“我想请你去市场里面帮我买条鱼,要大头麻鲢,不要草鱼。”他交待道。
我冲他笑笑,有些疑惑他怎么自己不进去买,反而要我去帮他买。
他似乎看透我的疑惑解释道“里面只有一家有麻鲢卖,而我前阵子因为买鱼和他闹了意见,我不愿和他打交道。”
原来是这样,我转身朝对面菜市场走去。
说来真是惭愧,我家和菜市场仅隔一条区区十米多宽的马路,而我恐怕有大半年没进过菜市场了。里面有几家铺面都改头换面扩大经营了,原先贩卖食杂的店铺改成了蔬菜店,卤肉店又换了新老板。
如今的菜市场里冷冷清清的,因为非洲猪瘟影响,贩肉的屠户几乎没有出摊,仅剩的几个屠户也在外面租了铺面做生意,贩蔬菜的小贩也东租一个铺面,西租一个铺面各自为营。菜市场成了一个空壳子。
市场内没有一个顾客。仅剩几个鱼贩子守着寂寥的市场。不过还好,贩鱼的老板只有一个收工了,还有三个老板都还在摊位前忙着打扫收拾摊子。
第一家贩鱼的胖老板是我老公的表叔,他贩鱼几十年了,是个挺厉害的生意人,我并不喜欢与他打交道。另外两家厚道一点,经常在我家门口卸货,大家都是熟人,到底到哪家购买呢,真令人为难。
于情于理,我只能去表叔的摊位前询问。表叔正在鱼池边的水龙头下清洗刀具和帖板,一双大手因长期在水中浸泡,几个手指头泡得又粗又壮,鱼腥味一阵阵扑鼻而来。现在夏天还好,一到冬天,他们的双手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冻得通红僵硬,还不是一样要给人剖鱼。平时只怨自己做生意辛苦,和他们相比,我又觉得自己的职业还是不错的。想来要挣钱每行每业都是不容易的。
我问表叔有大头鱼买么?
表叔仍旧低头捣鼓着手中的活儿说“冰箱里还有两条,是铁山鱼,价格贵一点。你如果想便宜到他们那儿去看看,他们那儿有外地进来的鱼,价格便宜些。”他似乎对这笔交易没兴趣。
铁山鱼是我们本地铁山水库的鱼,鱼汤鲜美鱼肉细嫩,是我们本地特色,有许多外地人都慕名而来铁山钓鱼。
刚刚老表再三叮嘱,说要三四斤重的铁山鱼,别的鱼一概不要。
我也不想再去第二家,那两家熟人似若无其事地打扫,其实我不用看也感觉得到他们的心中所想:这人太不讲情面了,枉我平时常去她家购物,她好不容易买条鱼,连我家瞟都不瞟一眼。
没办法,我不能三家全得罪,到时表叔一个不小心将这等小事传到婆婆口中,难免又要听她唠叨一顿,我难得听老人拿亲情道德绑架我。
“贵点就贵点,帮我称一条吧!”我对表叔说。
他转过身从身后冰箱拿出一条冰冻的大头鱼出来,过称后“啪”地一声丢案板上,麻利地用刷子刷去鱼鳞,技术娴熟地剖鱼,拿掉内脏和鱼腮,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他一边剖鱼一边与我闲聊,这么晚家里来客了吗?
我一向不会撒谎,差点脱口而出说是帮人买的,不过转了个弯道“别人打电话叫我帮他买的。”
他巳经将鱼装入袋子,我付了钱走人。
老表正站在门口张望。我将鱼递给他说“三家都有鱼卖啊,我在大胖那儿买的。”
“咦,我刚才问大胖,他说他家只有草鱼,没有大头麻鲢啊。呵呵,看来还是老表你面子大啊。”老表感慨道。
我也只能呵呵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