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朋友住在城市的最西边,楼下是房东一家,再往下就是这个城市中间来回奔波的租客们。
顶楼是天台,也是一个小花园,花盆里种着车前、绿葱、薄荷以及各种熟悉却又叫不上名来的花草。花坛里则是一株葡萄,一株三角梅、一株金银花、一株炮仗花。
今年是金银花长势较好的一年,藤蔓多,花期长,半个架子的金银花藤甚至没有给出葡萄藤的生长的位置,三角梅只得往墙外生长,炮仗花也只是在十月的末端,开出了完整的一簇。
园子有多大?
朋友在一个仲秋夜扭开水龙头,给所有的植物浇水。浇完看时间,才知道整整用了半小时。
浇花水向来是男房东的事。他通常会在七点半以前浇完所有植物下楼。而洗衣服、晾衣服、收衣服则是女房东的事,在天台闲聊几句网购的不靠谱也是常有的事。衣服多了,她也会扯着嗓子喊几句“上来帮我收衣服”,随后男房东上楼帮忙,顺便吐槽几句家里那台很贵、全自动、却从来不去用的洗衣机。
季秋的早晨,问正在晾衣服的女房东,怎么不在太阳热一点的时候洗?回说,下午要去打牌。我只得转身进屋,继续啃密密麻麻的文字。
楼下的阿奶在墙角摆上竹椅,一坐就是一整天。每次经过,她都是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比划着问,要去上班了?我点头微笑说是,即便那只是出门吃饭。她的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到,不过她的口型却可以让你清晰的明白她在说什么。
进入季秋后,天气转凉,阿奶的儿子在竹椅前放上了火盆,所以也常在下班回家时看到她使着火钳,翻动着盆里的炭火。
她们的生活,是有事的时候扯着嗓子喊几声,用不惯的电器就搁置,习惯的动作就保持。
02
旁边住的不仅是上班族,更多的是生意人。一个铺面一个牌坊,生活生意都在一起的也大有人在。
某天下班回家,问龟苓膏店的老板娘,今天有泡鸡脚吗?老板娘回说,最近生意不好,没做了。大概一个星期后,再次路过龟苓膏店的门口,一位小女生正好从店里买了鸡脚出来。
生意好了?不得而知。对于她们说,生意是做了才会有的,不管好与坏。
生活过的怎么样?有些艰难,可即便如此,还是得过,就如同这是巷子里的生意人们。
凉飕飕的天气里,洗衣店的老阿奶,裹着头巾,摆动着盆里的衣物,她的头顶挂着的是一杆杆洗好的衣服。
送水的男子经常会站在楼下吼上几声“送水”方才有人下楼开门。
问路口卖烤洋芋的阿姐,怎么不卖烤包谷了?回说,包谷烤出来不立马卖掉就不好吃了,自然也就不烤了。
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那些容易损失的烤卖,保留了相对保险的生意,翻动着炭火,削着洋芋皮,放着酱料,收着钱,从早到晚忙碌着两块三块的营生,那是她们的生活。
03
日子就在眼前,即便是你看不懂的样子,人们依旧在过。
清晨路过包子铺,老板娘都坐在蒸笼背后的凳子上,对着手机直播。相比起路口的包子铺,少了的是热气腾腾和忙忙碌碌。
铁路边,专门给电动车电瓶充电的少年,早早起床,打着游戏,等着顾客来取前一天送来充电的箱子。暴雨来的时候,他使着扫把扫着那些不停漫进屋子的洪水。
雨停了,洪水退去,继续做生意。
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其实每一种你认为是或认为不是的都是生活的样子。
不临街、不热闹、隐秘巷子里的老厨子食堂,每天依旧有不少食客。五张条桌上,食客们留下的都是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碗,碗底没有汤汁、没有油腻。
每次炒的菜量不多,卖完了就再炒新的。有时人多了,就把自家留着吃的也炒了,待食客走后,把盆子底剩的舀到碗里,抬上桌,一家人也就上桌了。
节假日,贴出告示,暂停营业,带着孩子出门旅游。
每每看到这里,食客们也只得悻悻离开,转个方向继续纠结吃什么好。
生活有忙碌、有营生,更多的是家庭、孩子、远方。
斜对面的炒菜店,夫妻俩外加一个婆婆。女人切菜,男人炒菜,婆婆收拾桌子。每每路过都是忙碌的掂炒。
店里再忙,也不缺帮手,一家人即可;店再小,也不缺食客,草墩子上坐着的都是等着上菜的客人。
没有休息,没有暂停营业,直到女人的临盆,才在卷帘门上贴出了家中有事,暂停营业一段时间的告示。
前段时间店铺开门营业了,还是一家子,新生婴儿斜背在背上。
生活是停不下的营生,也是不能停下的营生。
04
生活,苦?还是不苦?
生活里,有很多机会,但生活从来不说它辛苦或不辛苦,甚至生活也从来不向谁承诺它永远不辛苦。就如同一座,它给了人们很多机会,却从来不会承诺你,城里的生活永远不会让你辛苦。
生活里的人们,努力去生活,努力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即便三块五块的营生,因为他们懂得,生之后才会有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