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17级传媒学院广告  李欣亭

  她是一枝幽香馥郁的花朵,绽放在时光深处,花期虽短,但余味悠长;她是中国文学史上一颗闪耀的流星,悄然划过,但却留下光辉万丈。

  “你知道吗,我是个女性。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不错,我要飞。但同时觉得……我会掉下来。”一生,三十一年,虽然英年早逝,但她却从未坠落。她用笔诠释着自己的锦瑟华年,以自身的华彩书写了一个独属于她的,黄金时代。

  萧红的一生,几乎都伴随着纷争的战乱。时局动荡,惶惶不安的年代里,有人冒险流血反抗,有人只求残喘苟活。面对这荒凉残败的土地,这满目疮痍的中国,大部分的青年作家都以笔为戈,争相迎合时政,鼓动民情。只有她,在硝烟四起,炮火横飞的时代中,依旧秉持着那颗最纯粹天真的心,写着她的文字,过着她的生活。在无情难熬的病苦中,在日夜辗转哀痛里,她倔强地写着风格迥异的《呼兰河传》,试图捕捉那些定格在记忆中的人影,挽留那些早已逝去的年华。

 

  “有一段时光,沉淀在记忆深处,历久弥新。有一座城,我来过,便再也不曾远离,呼兰河,那是我一生的希望与憧憬。”

  呼兰河,一座地处中国东北的边远小城,是她自小生长的地方。那里并没有大都市的瑰丽繁华,更没有满目的高楼华厦,只有最质朴的风土人情,和最常见的街市百态,甚至,还留存着许多封建与愚昧混杂的气息。但就是这样的一座小城,却让她魂牵梦绕了一生,无论她后来去过了多少地方,也无法将它忘怀。于是,她用最清新明丽、生动活泼的言语来叙述这座城的日落日息,亦想要邂逅那个曾经年少的自己。在这里,有她最喜爱的后花园: 繁茂的蒿草在风中揺曳,成荫的绿树井然排列,各种野花自由盛开。白天里有灿烂美丽的火烧云,变幻成各种模样,激发起孩童的无穷想象;夜晚时,䀚星月亮悬挂在天际,闪烁着光亮,令人憧憬向往;蜻蜓、蝴蝶、蚂蚱,各种昆虫任她随意追逐,是她幼时最爱的地方。在这里,有她最敬爱尊重的祖父,那个陪她一起哭,一起笑,给予她最多慈爱与温暖的老人,伴她走过童年,他们一起在园子里玩耍,一起躺在竹席上诵读诗书,为这冰冷的家庭生活添了一份暖色。

  在这里,也同样保留着世俗旧中国的陋习,有麻木冷漠的人群,从不关心他人,只自私自利为己;有封建迷信的残余,跳大神、放河灯、逛庙会、唱台戏,各种活动只为维系宗法,祭奠鬼神。有迂腐顽固的有二伯,有命途多舛的冯歪嘴子,还有那天真善良却被封建毒瘤迫害而死的小团圆媳妇。于无声处听惊雷,她平实的文字里,讽刺揭露的事实却让人脊背发凉。这人情冷暖,浮世百态,在她的笔下有血有肉,生动鲜明。那片广袤无垠的黑土地,是她眷恋了一生的故乡,可终究回不去了,只是天各一方,只能茫然相忘。

  “窗上洒满着白月的当儿,我愿意关了灯,坐下来,沉默一些时候,就在这沉默中,忽然像有警钟似的来到我的心上:这不就是我的黄金时代吗?此刻。”“”是的,自己就在日本。自由和舒适,平静和安闲,没有经济上的一点压迫,这真是黄金时代,是在笼子过的。”

  看过电影《黄金时代》,其中最令我难以忘怀的一幕,是萧红静躺于床榻时,在那暗无边际的黑夜里,只有她枕边的烛火微明,光影的明灭交织间,她晶莹的眼眸在闪熠。她沉默不语,只缓缓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似乎想要留住,这份不易的平适与安详。那时的萧红,正孤身一人静休于日本,茕茕独立,孑然一身。远在他乡异国,全是看不懂的文字,尽是听不懂的言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同她无关,没有亲人的关切,更没有朋友的陪伴,有的,只是一支笔,一沓纸,和一颗沉静而又孤寂的心。于是,她开始了近乎疯狂的写作,用以排解情伤的苦闷忧愁,也借此拂拭布满了尘埃的寂寞心窗。

  白日里,屋外是明亮的,点点阳光洒落,照亮了沿街的石板; 微风轻拂,檐边的风铃揺动,清脆空灵。竹帘半卷,窗外树影斑驳,樱花盛放,隔着镜头仿佛便有幽香飘散。一切都是温暖生动的,只有她,静默地倚靠在窗槛边,沉思着,眼神空洞迷离,望尽这安闲,她是否在想:“大洋的彼岸,是否也终会有属于我的一派安宁?”

  凉薄的黑夜中,一切声响都归于平静,只有火炉中的木炭在静夜中燃响,她静静地坐在案几边,靠在窗前,清冷的月辉打落在她的衣襟上,落在她苍白的面颊上。她凝视着窗外飘飞的雪花,仿佛思索着自己的人生,也如这雪花一般,零琐飘转。轻轻叹一口气,目光便又是流转,在这肃杀的季节里,在这无端的世界中,何处才是她真正的归所?找不到答案,全都是静默,她只有再次低下头,书写自己的一生,也书写时代的更迭。在日本的这段时光里,她第一次在自己的作品中提到了“黄金时代”这个词,是的,黄金时代,承载着她所有的梦想与期盼,可一切安详与她来讲都是短暂的,回国后,便又会有感情的纠葛纷缠,生活的琐碎困顿,和不停的漂泊逃亡。希冀的平静生活,似乎只在他乡。

  “我不能决定怎么生,怎么死;但我可以决定怎样爱,怎样活。”

  当她执笔开始写《呼兰河传》时,她便选择了一条与众人相异的文学之路;她始终坚信,有各式各样的作家,就有应当有各式各样的作品;她从不去迎合任何人,只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心;她的独立自由精神,在中国文学史上更是难能可贵的。

  真是“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真是尽写人生悲欢,诉遍哀情满怀,只留得梦里的黄金时代。

  够我们,一生铭记,一生缅怀。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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