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蓝的、白的,一颗颗点缀了夜空——这是曾经,现如今已经毫无当初的姿色,天仅是天,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了,但是我还要说:“下雨的时候,天空最有姿色。”
我抱着能见到她的心理,快步踱过花草丛,一面希望不伤万物一寸,一心又只希望见到她,我对自私永远是独留一片空白给它居留,可谁又何尝不是。翻过一排路,从黑布隆冬的桥底穿过去,到了一片陌生的天地,旁边溪流缓缓,两边岸上是坡,上面熙熙攘攘,这儿空寂的还是恰到好处。
可我的目的地不是这。我像知会了什么,向前方奔去,坡上面的树已经光秃秃,沧桑的树枝四面八方的指着,再往前跑景色依旧,我没轻易的回头,所以并不知我是否在真正的移动。当我到了高一点的地方,继而一点点缩短了与两边坡道的高度,我重归陆上,此时夜色也深。
前往菊琉亭的路上,两边草木萧疏,已经无了春意盎然时节的风姿,若是盛夏的晚间再来,南坡道上东西两边的林林丛丛间,蝉鸣鸟鸣混杂,时不时还有萤火虫出现。四通八达唯有南坡道上才有这般。而我此刻是在北坡道,属于人迹罕至的一条,但是也是最宽阔的,夏季的盛典时常在这举办,往西还有座庙宇,供奉地藏菩萨,以祈求平安,说到底我与她的相识也是从北坡道开始。
菊琉亭是美的,是指向红色星群的,这个说法并非迷信,我曾亲眼所见,在菊琉亭中的一座圆柱下驻足,抬头所见尽是红色的星星,如若不是黑夜,我或许也能看见些许端倪,比如是某种折射作用暂时性让我的眼睛中的色调发生了改变,或者是我的视网膜在将事物调往神经的时候出了差错,当然我绝不是色盲色弱这类,过于专业的事情没有意义,而且仅那一次,时至今日我仍坚信也不过是对自己过度肯定罢了。
她并不在菊琉亭。我气喘吁吁,天真的黑了,我在木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扔进了菊琉亭中央的水池里,然后双手合在一起,闭目。如此一来神明一定能听到我的心声吧——“请务必让我见到她。”我不经意之间说出了口,但幸好身边没有第二者,这就像生日愿望一样,尽可能的不让别人知道才好,否则就会失灵。此刻,除我尽是无声的一切,没有蝉鸣和鸟鸣,黑压压的,好似那桥底,好似我一无所有时面对夜空,无渴望时又显而易见在等待什么时的心境。
我跟不知道哪来的警察打过照面,他笑容可掬,好似我是个迷途的小孩在静悄悄的面对成年人一样。沉眠……沉默……心中想了一顿有的没的,胃里轰隆隆的,我已经收好气,身体也不再乏累,此刻的我只想休息,只想无任何包袱的拿掉眼镜,然后睡在她的膝上——可怎么又是她?我的眼镜也不见了踪影,而我是否戴着眼镜又不得而知,我想回去确认,但我的思想先后又被她所扰乱,究竟我在想哪个问题——快让我左右脑子分开吧,让我有两个思想、两个思考得了。
我无视了警察,似乎过去了三十多分钟,然而现实的时钟只过去了一分钟左右,我竟在梦里度日如年,我又何尝有美好的现实生活呢?
我痛心,可能也不是痛的,而是酸的,是另我无法接受和消化的感觉,加上轰隆隆的胃,脾胃已经近乎崩溃,我的嘴里满是唾液。沉眠……沉眠……这是我的良药。
我近乎崩溃的哭着,挽住警察先生的手,一副要命的丑相,“让我睡去吧!”我带着哭腔。我好累,我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累的人,心里全是这个,我真该在菊琉亭那再扔个木牌,上面写“让我好好休息”得了,或者直接跳进池子里让我清醒——淹死我也好。
我什么都能依靠,现在我依靠着警察,我是弱小的,从我流下眼泪开始,世界都要让着我。
天旋地转间,我仿佛如梦初醒,在我的身边正是她。我牵着她的手,走在林里,阳光在片云间一条一条的直照入林间,林间的幽径添增了光亮,远处也清晰透彻起来,无雾。旁边尽是百合花,她也穿着白色的裙子,纯洁无瑕。
“菊琉亭的花槻?”我轻声说道。“是你,花槻,北坡道上的一朵不知名的白花,我摘得了你许下了带有我名字的心愿,你也告知了我你的名字。”
白的透明的发丝,打在了径旁的百合花上,花槻的睫毛是金色的,她的瞳也是金色,她的一切都是阳光的颜色。然而我是纯粹的黑发黄皮,没有特殊的姿色,可我就是我——仅仅这些我是清楚的,这也是我对我的肯定。
“我是在某一天逃到这来,然后幸运的遇到你,然后到了这儿,和你走在一起,我幸福的要命。不对,幸福怎么会要命呢,只是没有过于感到幸福过吧,我也希望是你的,仅仅是这样,我岂敢去死,岂敢去无动于衷。”
花槻看着我,仿佛如梦初醒,仿佛记忆深处的一块石头破碎……“你又往菊琉亭扔木牌了?”
我点点头。
“菊琉亭的神明向来宠溺扔木牌的人,从不考虑他人的心思,如若真有一天,双方同时扔入写有对方的木牌,神明估摸着才会认真考虑。”
她如此说着,我们越往前走,左右的树木,颜色又逐渐变换,红的、蓝的、白的……像夜空中的星星,随意的令人感动的姿色。我一五一十的将我从某不知名的地方,跑了一下午到太阳落山,然后到菊琉亭扔了个木牌的事倾斜而出。
“就为见我?”花槻显得有些惊讶。
“是啊,就为了见你,告诉你我现在很困很饿,很无能为力,请你赐我膝枕,一小时即可,我想贪婪的睡一遭,做个安心梦。”
花槻笑着,她看向远方,我听到了河流的声音,听到了风吹树叶,自然的喧嚣,如若再带上蝉鸣鸟鸣,再带上一场雨,那必然是该死的吵闹。
沉眠……这是我的良药。我看着花槻,眼睛流露的尽是疲惫之情。“抱歉抱歉,说出那么占有欲的话,我只想有你陪我即可。”我打了个哈欠,收了收疲劲,直起腰来——我仍魂牵梦萦般牵着她的手,一片树叶掉到了我的头上,她为我摘去。
“你过的怎么样?”
“恰到好处的体验了一波别人所说的奔波劳累,同时还差点栽到了一盆花里,总之一切都不带有平常,一切都在我身边慢慢变烂。我还好没有带上你,花烂的更快。”
“幸好你没有在木牌上写让工作都消失。幸好,仅此而已,你的悟性和你的良知我给予肯定,但请你还是要认真的优待自己,你很累,累到脱相。风如果是你,风向标都不必挂了。”
“花槻,我在变烂,你知道的,我被身为男人这四个字害惨了,我连自己的自私都未有歧视,我连天空都没看过几次,可是天空仿佛要压到我身上了,我害怕,我有时真的无法给予我任何一点特立独行的思考,我只能想累啊累啊,我只能想快结束吧,当我快被自己这种种话语所吞噬殆尽,我又想起来你,如果沉眠是我的良药,你则是我的救赎。”
“乖,你太累了,我膝借你一躺,但我们首先要找到了座椅。”
我乖巧的听从了花槻的话,我们继续走着,穿过了无数颜色,紧接着林间又逐渐变暗,光亮消失,天又灰蒙蒙起来。好像要预示什么,一滴雨滴滴在了我的头顶。“又是一场雨。”我说,好像不久前刚刚过去一场雨。
“又是雨,这几天怪冷的,估摸着这场雨后,天气就直线降温了吧,一场秋雨一场寒,真该死,雨永远是最娇气的,总是不经意间下来,给我们当头一棒,然后带走仅存的暖意,让寒气逼我们。”花槻生气道。
“娇气,你也很娇。”
“为何这么说?”
“我不能时常见你,总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总是憋着、忍耐着,好似在同样的天空下存在着一个分界线,然后想见你就要遁入隐境。”
“那你正好可以来这睡,另一个世界的事就不要想了,你可以一辈子一辈子的沉眠此地,多好,应了你的心思。”
“我就说你娇吧,”我笑着,林间莎莎的声音掺杂了我的笑,空寂的声音,夹杂着雨令人格外舒心。“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只要有你,我一定能坚持,只要你是我的目的,我的另一半。当然这么说也很无赖吧,轻一点说我只希望你能看着我,然后我也能时常看见你,你对我笑,像现在这样牵着手,我们多约个会,让我的日记里不再只有渴望你即可。”
“麻烦,但也并非麻烦,只是我显得很不自由。”
“抱歉,再度抱歉,但我真的希望。”
“你说我娇,不是因为夹杂着别的什么?比如欲望。”
“或多或少吧,但我说你娇,仅仅是对你某一象征性的解读,比如你说找到座椅就给我膝枕,可是前方走了那么久了,我们都没有见到,好似跟刚刚,跟刚刚的刚刚一样的风景,我只能得出望梅止渴这一结论。”
“我们上次不就是在座椅上吗?”
“那是后面,那是过去的了,我们没有去找它,我们去找不知道的了,你的小心思我看的很透彻。”
“那我们原路返回去,总之我很守信,只要找到座椅我就给你膝枕。”花槻信誓旦旦的说,现在这儿已经不见百合花了,树的颜色也逐渐单一起来。
“别了,向前走吧,我想一直走下去,而不是原路返回的走下去。很复杂,希望你能听懂,毕竟我们没有走错,我们只是在向前走,那是我们的目的地亦或是其他的吗?我不知道,我只希望别原路返回。”
“好的好的。”
“答应我。”
“你累了,你又有点喝了酒的样子,或者是饿晕了,样子糟糕死了,真怕到时候过桥你一股脑栽河里去,我可拉不动你。”
“求求你,答应我,虽然这是我占有欲的言语。”我无视了她的话。
花槻叹了口气,“答应你了。”
“我在坚持。”
“是的,但你显得很累,你很像是在勉强,并非坚持。”
“我想成为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一个正直,思想饱满的人。”
“嗯,你一定可以的,但你现在的很多话语都是占有欲在替你说,你需要打败他。”
“你看过《安娜·卡列尼娜》吗?一个抨击虚伪之爱的作品,我现在很怕就是我对你的爱会成为虚伪之爱。哦这不是我该考虑的才对,我该尽量避免才对,抱歉抱歉。”
“没关系,我没看过这本书,但我明白的,你该睡觉了,等一觉醒来,清醒了说些清醒话,你现在简直和醉鬼没两样,虽然没有酒气,我不会嫌恶,但是也无法令我抱有认真的对待。”
“感谢你的礼节,感谢。”
“你还想说些什么?”
“菊琉亭的你呀,在神明的世界过着怎样的生活,这样的内容。”
“并非怎么样,但如此说来也比较好吧。我生于神明创造的一条街上,记得那天神明先生正在给路旁的花浇水,他对花那样认真,对非花之物却显得很挑剔。所以我的出现,并未与他有过之的牵扯,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真就只是呼吸同一片空气。然而我做了花,神明又看上了我,但是他喜爱的只是花,不是我,我便没好气的离开了。”说罢她叹了口气,好似摊上了不好的事一样,令她心神不定。“遇见你说不上好或坏,但是我却被神明牵着鼻子走了,好不自由,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活在天空下,索性还选择了北坡道那么少人的地方,竟也被你采得。真是不幸,苦矣苦矣。”
“我再次为我的无礼道歉。”
“得啦,别道歉了,虽然那会比这会乖多了,我逐渐明白后确实讨厌人会变这一道理,但不变怎么行。”
“不,我也讨厌变。”
“你不变,永远的幼稚下去?”
“至少那时候不会被人所讨厌,不会被人们嫌弃,不会背负许多压力,以至于水杯都拿不稳,这个世界简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可也是你们人造就的。”
“花槻,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私欲泛滥的样子,但还是请你听我说,假如我真的有能力,我确实想要毁坏这个世界现有的局面,我真的无法忍受,这感觉贯穿我的骨髓,顶到我的脑子,然后一部分还捏着我的心脏。我知道这是极端的,但我就是这样,很多人都这样,可庆幸我没有爆发,而是在心里捏造着,不然这世间谁都别想好过。”我说完,气喘吁吁起来,将心头的肉瘤一口气不止的倾斜了出来。
花槻沉默不语,她面无表情,事实上也很难琢磨她吧,毫无泄露的迹象,但她确实听完了我的陈述。就好像数了天上有多少星星,我真该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感谢她。
花槻叹了口气,林间又传来喧嚣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伴随着蝉鸣鸟鸣。
“要继续走吗?不如找棵树下歇息?”花槻询问道。
雨一直很小,如今已经感受不到雨滴,但是风凉飕飕的,还有一股土壤的气味,进到鼻子里瘙痒。前方的路也不在有那么艳丽的颜色,好像烂掉一样,亦或是说,回到了原本的世界,我对此一无所知的怀疑着。
“不,继续走,继续走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为何如此坚信。”
“曾经看过一个鸟岛的故事,是一本画册。大体就是说一个年轻的男孩用最便宜的价格买下了一只即将死去的小鸟,带着使命一般,亦或是怜悯之心,他决定造一艘船去找寻传说中鸟的归宿,即鸟岛。”
“就像象冢一样?”
“是的,但是最后那个男孩并未到达那座岛。”
“为什么。”花槻好奇的看着我,她金色的眼眸,白色的发丝贴在脸上,我和她毫无意外的对视着。
“很喜感的结局,当男子看见大海时,他退缩了,汪洋一片,漫无目的。他询问了渔民,渔民告诉他继续往前会被海浪吞噬,他又去询问海豚,海豚告诉他并不存在这种地方。”
“总是可以理解的。”
“是呀,但是这并不是结局,真正的结局十分喜感。”
花槻疑惑的看着我,脑子里在飞速猜想。
“男孩把那只鸟放进一个篓子里,扔到了海里,飘向远方不见,紧接着画面一转,男孩正睡在自己的床上,他连忙起来跟父母说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然后发自内心的说希望能成为一名伟大的航海家,去找寻那座岛。而紧接着父母则告诉他你不该这么想,那是不存在的,是虚幻的。劝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喜感吗?”花槻似是很失望的说。
“人之常情,总是苦中带甜,所以遇见不幸,都要大笑,这是我长久以来所知晓的。”
“那你现在在干嘛?”
“在逃避。”
“为何逃避?”
“无法坚持,事实上我连我要坚持什么都忘了,只记得我要踏入社会,可我连踏入社会之前的世界都遗忘了。”
“我明白,所以休息吧。”
“请继续走。”我的声音小的如蜻蜓点水。
“前面是座独木桥,我怕你一下子栽下去,我真的拉不住你。”
“对不起,但请相信我,我也会保护好你,请不要松开牵着的手。”
花槻似是信任的点点头。我们慢慢走进了那座独木桥,笔直的横在我们面前,我看见对面的树木深色带有一股阴森,但透过树叶,树上有许多的鸟窝,不闻一只鸟叫。
“如果那是真的,我倒是更希望把那只即将死去的鸟埋在树下,而不是飘在悠久的海里,沉淀在海底深处。”
我身子横向走上独木桥,牵着花槻的手,缓缓挪着步,花槻也同我一样踏上了这个独木桥。桥下的水是黑色,毫无映景,毫无色彩,像死去腐烂了一万只动物一样。感觉一掉进去便会被吞没。我只好千万小心翼翼的走,凉飕飕的风打在我的脸庞,像隐密着什么魔物一样,试图令我退缩。
面对远处陌生的一切,我思绪万千,但我只能继续向前走,因为这没有错,这是不会出错的,正因为如此我才淡然,但或许并不是我所希望的,我一无所知。
我听见了河流的声音,急速流向远方,拍打着峭壁。这如同恐吓一般,但我并未退缩,我不会去相信渔民或海豚,也不会再相信他人,我只会相信我和花槻。
“花槻,去到对面我们就休息吧。”
花槻不语,我们沉寂着,直至离岸四五步的地方。
“花槻?”
“那儿,一眼全是烂掉了姿色,你确定要过去吗?”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
“不为什么,单纯好奇,也想休息了。”
“那真的很对不起,我很惭愧。”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花槻的声色哽咽起来。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那是回去的地方,如果你踏入了那,那我们便会就此分别。”
我一时错愕,感觉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甚至没有了河流的声音。“那儿,就是回到那个令我崩溃逃避的地方吗?”
花槻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该怎么办。”我止步不前,我思绪再度扰乱,我诚心希望可以拥有多个大脑多个思考一起来处理此事。“花槻,我们……”
“去把,那儿是你该去的地方。”
“为什么,不想挽留我吗?”
“并非如此。”
“我很累,累到虚脱,我恐惧那个世界,恐惧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希望我回去吗?”
“不希望,但是你不得不回去,等天亮了,你迟早也会回去。”
“所以我真的讨厌那个世界,我该怎么办。”
“继续往前走,你一个人。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这就好像把一只鹰的翅膀切掉从悬崖扔下去,就好像将一只猫封进笼子里扔河里。”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一下子占据了我的大脑,我恐惧着,我感到我思绪迷离,摇摇欲坠。
“务必坚持,走下去,仅此而已,倘若你无法有令他人中肯的方面,那是孔雀又如何,孔雀开屏,屏丑的深入人心,也是一种错,我仅能告诉你这些,倘若你承受痛苦,那么再丑的屏也会有人喝彩不是嘛。”
“我知道的,知道的。”我缓缓向岸挪着步,长久的失意,仿佛飞翔的勇气胎死腹中,我一步一步有如千斤重。
“晴天也好,雨天也好,生来接受着这个世界的心情,愿你安好。”
“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到时可以再往菊琉亭扔木牌。”
“谢谢你,花槻。”
我终究踏上了这片散发着溃烂的土地,一霎那,花槻的手,独木桥,以及峭壁河流都消失不见,我的后面和我的前方相连,颜色也是如此的深沉阴森。我踽踽独行,凉飕飕的风从前方不断袭来,天灰暗阴沉,仿佛死寂一般。
有关那座鸟岛,谁都有过,那也是人对长大的幻想不是吗。我才想到,可是为何又消失不见了呢,这是个悲剧。如果真的可以,我也不想长大,可惜这种抗拒是不会等到想要的结局,现在的我正是曾经的我。我紧紧攥着拳头,一副压迫感,但紧接着又放松下来。
身边树影逐渐稀少,再往前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一棵树不存在的地方,简直如同《摆渡人》中对走过荒原地带的描述,一片白茫茫的空寂,天和身处同色,好像连地面都消失不见。
“花槻?”我不经意间读出这个名字,恍如隔世一般。接下来我会从警察局的沙发上醒来,然后警察叔叔会盘问我,安慰我,给我递上一杯茶——也可能没有。斥责我几句,然后告诉我人生的大道理,累与活着呀云云。
睡意袭来,我又想起花槻的膝枕,然后又想到花会不会烂掉的问题……我该写个牌子扔进菊琉亭的水池里,上面写“请不要让花槻凋零。”
沉眠……沉眠……这是我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