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月,厌恶地驱散着白天还未消散的余光。再加上凌厉的冷风,把本来漆黑一片的夜,剥得更模糊了。就像是厚重而冰冷的水泥路上匍匐前进的小男孩。摇摇欲坠却又不甘心的死撑。
“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死去!”
城市的夜景总是这么光鲜亮丽,会让人不住的追求向往。在这夜景的外面,一个极易被忽略的小区内,一尊雕像杵立在露天的车棚内。
终于,雕像好像费尽了力气动了几下。这哪里是雕像,分明是被冬气给裹住的孩子,冷得连动一下都要耗费生命似的。
现在男孩哪里来的力气做些无谓的动作,刚刚被一群油亮的皮鞋驱赶奔波。为了留力气找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肠胃都不敢做多余的蠕动。
小男孩十来岁的样子,却还是厚脸皮的坚守在这个小区,即使被追赶,也没有转移阵地的念头。仅仅只是为了父亲早晨一句“等我”的承诺。
“爸爸……” ,雕像活了过来,小男孩终于不像个雕像了,世界上不会有趴在地上哭泣的雕像。
大冷的天再加上寒风,冻得小男孩失去了知觉,但他的意志在燃烧着他,把他化醒了过来。
“爸爸,快回来,我饿…”,这对相依为命的父子,终于撑到了今年的冬天。父亲早上醒来后对男孩说在这里等他,等他找早饭吃。这一去就是一天,现在男孩还在等着父亲的早饭。
父亲年前还是一位荣耀的政客。不料‘背地捅人,反被刀扎。’带着男孩逃到这里,坚持着活了下来。
都一天了, 小男孩不能再等。他开始害怕了,没来由的恐惧,他站起来,出人意料的敏捷,四处张望,战战兢兢的回到被驱赶的地方,父亲果然不在。
男孩沿着父亲出发的方向,婆娑舞行。一路上风刀璇舞,割得脸疼,这么冷的黑夜街上十分凄凉。男孩一步一步地挪动,脑海闪烁着不愿回想的记忆。
“燃烧的房屋,疯狂的陌生人,飞舞的尖刀上残留的血腥。还有血肉模糊的妈妈。”
“为什么!”男孩早就没有了力气,他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取暖。
“我为什么要这样!”男孩终于趴下了。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却没有方向。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运!”
终于,男孩的眼睛开始聚焦,好像是看见了恐怖的东西那样不想看却又不敢移开目光。他像是又活了过来,疯狂的站起,站起又倒下,倒下又站起,拼命地向前挪动。
那是他的父亲。睁着双眼,端着双手盘腿坐在立交桥的下面。眼睛盯着斜上方,似乎在他面前有行人经过,正可怜巴巴的祈求他们的奉献。
父亲不愧是叱咤风云过的人物,即使是这种身份坐在这里,身板也还是那么的挺直,肮脏的眉宇也能挤出一丝威严。
可是,他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僵硬着。父亲要了大半辈子面子,可当真正放下面子的时候就是死的时候。真无法想象这个瘸腿的男人是怎么撑到现在的,也许他真的很爱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也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
男孩晃了晃父亲,愣了半天神。眼睛里丝毫没有眼泪在盘旋,取而代之的是恨!
他恨这个男人给家庭带来的灾难,更恨这个世界的无情,命运的摧残。
回忆起他刻骨铭心的那个傍晚。
男孩回到家,推开房门,便看到父亲在沙发上扶额抽烟,一脸愁容,父亲这样一蹶不振好几天了。而他却不知道,父亲将原本敌手贪得的巨款巧妙地多摁进去一个零,这样等待敌手的命运,就只有枪决。随着这一个牺牲,依附在敌手手下的政客们纷纷遭了殃,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每个人的底细都连带着被推到,该死的死,该逃的逃。
其中最大的敌人万孽知道自己被冤枉,既然依靠法律挣扎希望缥缈,那就干脆来一场鱼死网破!如今他越狱了。一旦越狱几张嘴也说不清了。
突然,连小男孩几乎都能察觉到,浓重的油味,但男孩分辨不出是什么油。但这时父亲已经‘噌’了起来,因为妈妈正在厨房尖叫。两人赶紧奔过去,此时厨房里面正在熊熊燃烧,整个地面的火势很大,很明显是被浇了汽油,父亲冲了进去把妈妈拉出来,带着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往外冲,因为那可是厨房,谁知道煤气罐这暴脾气什么时候咆哮!
当他们走出厨房时,已经来不及焦虑了,因为整个屋子都在熊熊的燃烧,即便是他们这种不算高档的别墅也经不起烈火的折腾。他们面前站着一个男人,拿着半长的长刀,父亲惊讶于家里一直猫着一位刺客,竟然能做到这么的悄然无息。
他开始后悔,如果早点带着家人躲起来…眼下也不容他多想。两个男人紧紧盯着对方,一句话也不用多说,大家都心知肚明眼下的情况,就连依偎在妈妈怀抱里的男孩也能猜到些什么。对面的刺客谁也不认识,应该是万孽的跟随者,现在也家破人亡,来学荆轲刺秦了吧。
刺客突然发狠地冲向三人,父亲也不示弱,俯冲而去。
火越来越大,烟越来越浓,但没人在意这些了,在这种情况下,这些都是细节,谁能把对方打倒,谁就能活到最后,否则对于父亲来说,输得就是一切。
刺客拿刀刺向父亲,父亲横空一闪,果然闪开了这一刀。
“然后目标就是那家伙,打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