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着的天，等了好一阵子。之前，是跨越了铁轨，走到了有好些人的站台；稍后，是在工作人员的广播通知之后，大家一起跨越了铁轨，来到对面的站台，候车。乘机，自己在天桥上，慢慢地走了一遭。也算是，避开了，两次穿越同一处铁轨。上车之后，等了更长的一阵子。
你先已经在那里，独个地。我是后来，选择了在你对面，坐下。没有问过，你是从哪个车站上的车；也记不起来，自己是在哪会，开始和你，攀谈。你的大人，可以猜测在你背后的那个小间里。她们人数很多，也很热闹：正在，很投入地打着牌，时而发出一阵的喧闹和话语。
你和我之间的桌子下面，搁了一个背篓，自己猜测它是你们的。你手上，正拿了一些扑克牌，在桌面上耍。在你的对面，端详着你的衣服和发辫，觉到很是好看。起初的那句话，大概就是：你这身衣服，很好看。你轻轻地回应了一声：这是我奶奶买的。顺带，有微微地回头。
问你的名字。你念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能搞清楚。灵机一来，从包里取出小小笔记本和一支笔，放到桌面上，靠你那边，请你写下。因为，你先已经说过，你会写自己的名字的。很认真地，你把你的名字的三个字，清清楚楚地，一笔一划地，当面写出来。这下，清楚啦。
后来，想起来布袋子里的糖果，问你要不要吃，你轻轻地点了点头，给你剥开一颗，递过去，你一面接下，一面轻轻地说了声，谢谢。后来，发现了你很喜欢这糖，把剩下的那么二十来颗，全都给你了。你把它们，一颗一颗地，放进了你肩上斜挎着的那个，好看的，小布包。
看得出，你有点点的困了。试着找点什么事来做，提提神吧。请你在小小笔记本上，画画玩。你欣然同意了。你画了有多久？也许有十五到二十来分钟吧。坐在你的对面，一门心思地看着你画画，那感觉，真好。你画的最多，好像是公主裙的样子，也好像是多层蛋糕的样子。
最有趣的那么小会，是你一面画着，一面轻轻地念叨：小老鼠，上灯台，，，喵喵喵，猫来了，，，伴随着你的嘴巴微微地开合，你的眼睛，注视着笔和纸的交汇处，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微笑。那微笑，由你的微微撇向一边的嘴角，造成。只那么一瞬，就失了踪迹。魅笑？
那种，天真的小孩子，容易散发出来的，让自己觉到，又善又邪，不善不邪的笑脸。取决于，自己判断的天平，会稍稍地倾向哪一边，有时，会认它为天使的笑，有时会当它是魔鬼的笑。虽然，明白这样的判断只是自己的一念之间的事情；虽然，理解这种笑脸只是一个表象。
你的背后的那个小间里，时不时地，大概是十分钟的间隔吧，会传来一位妇人，你的奶奶的，问话：XXX，你在做啥？无论是你正在画着画，无论是你正在吃着糖，无论是你正在讲着话，你会轻轻地回一声，给到她：没做啥。她喊着你的名字问一下，你发出声，回应一下。
一件事情，就做完了。后来，是因了边上的小孩玩手机，大人劝他不要玩的触发，你先是说了你不玩手机。接着，你讲述了奶奶手机上的两个故事。一个是，妈妈带着小朋友过马路，妈妈在看手机，小朋友被别人抱走了。等过了马路，妈妈才发现小朋友不见了。妈妈告诉爸爸。
爸爸出来找，过了两天，在什么地方，爸爸发现个残疾的、讨饭的小孩，正是自己的孩子。另一个是，妈妈在打牌玩，忘了及时去接小孩，等她去到学校，小孩不见了，找不着。妈妈告诉爸爸，爸爸出来找，过了两天，在什么地方，爸爸发现了自己的孩子，残疾了，在讨饭。
这么严肃的故事，想来，是你的奶奶跟你，讲过了一遍又一遍吧？想起，自己的奶奶，在自己小时候，所讲的故事：碗里的饭和菜，不能剩，剩了，天上的雷公，会用闪电，来把你给劈了。记不得是否真有害怕过雷公，真的是养成了一个习惯：尽可能地把碗里剩的，舔干净。
你奶奶，在下车的时候，轻轻地对着我，说了声谢谢。那个搁在你和我之间的背篓，是别人的。（完）
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19年5月2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