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之道,丰碑式树
时隔5年,大一到研一,再一次走进西南联大,这一方读书人的圣地,教育史的传奇所在,令书生意气的人们肃然起敬的精神殿堂。
联大旧址隐逸在今云南师范大学校园中,校门外是以那场著名的运动命名的一二一大街。校园内松柏森森,映阶碧草,联大路和红烛路交汇,校园里回荡着从联大时期传到今天的悠长有历史感的上课铃声。
从那块木质的“国立西南联大”的匾额走进校园,一切仿佛又回到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国”字少一点,山河破碎;“南”字少一横,金破不鸣。当年的前辈是怎样艰难的从北方三校南迁到昆明,又是在路上如何“动心忍性希前哲”。都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当年的学子,背负着重振家国的重任,路过战火纷飞的故土,一路南下,风尘仆仆,绝缴移栽桢干质,却能写成《西行日记》,心中埋着的是怎样的忍辱负重,重振河山的豪情。
校园里静静伫立着一二一运动四位年轻的烈士的墓碑,墓碑的周围铁索布满荆棘,闻一多先生和李公朴先生的衣冠冢守护在学生们的旁边,不禁想起课本里学过的《最后一次演讲》,先生们的音容笑貌,意气风发都仿佛在眼前。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联大的前辈们却告诉了我们什么是拼命硬干,为民请命,舍身求法的民族的脊梁。联大建校碑记录了联大的艰难建校,正中的“合”字由为醒目,力透纸背,可知闻一多先生在篆刻碑额时饱含着怎样的众志成城,驱除仇寇的家国情怀。解说员不无自豪的介绍着碑背面的800余位投笔从戎的联大学生,说联大从没为哪一位教授,哪一位官员立碑。却将这些学生的名字和建校碑刻在一起,让后世的人们永远记得这些为国家和民族牺牲生命的烈士。“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辛弃疾式的文人豪情穿越千年,在联大的学生身上得到了如此壮阔的回应。国之重器,心生钦佩。
当时抗战艰苦,学校建设因陋就简,铁皮顶的教室,茅草顶的宿舍,只有宿舍和食堂是砖瓦结构。同学们还需不时的跑警报,于山洞中吟诗;遇到下雨天,雨打在铁皮屋顶上,教室一片轰鸣,先生于是回身在黑板上写下“静坐听雨”……然而,“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联大的师资让人羡慕。闻一多先生,冯友兰先生,朱自清先生,沈从文先生,胡适先生……与这些近代文学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师坐而论道不知是怎样的场景?华罗庚先生,陈省身先生的数理课堂又是怎样的让人心驰神往?布衣暖,菜根香,读书滋味长。先生们,学生们虽然要集聚在茶馆中研读,虽然需要做各种兼职来补贴家用,虽然他们的长衫缝缝补补,布鞋前后漏风“空前绝后”,但他们的精神生活富足,学有所获,又该是怎样的内心富足?我想读书人最大的快意不是入相出将,不是腰缠万贯,是学有所长,精神富足,自我悦纳。简陋长衫裹身,宇宙皆在胸怀,古今皆在眼下,朝闻道,夕可死矣。挥斥方遒,指点江山,锦绣文章,提笔挥久,该是怎样的快活与自由?
求学的本意,本该在知识的本身,在“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事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想西南联大的师生一定是严循这个宗旨,才能培养出一批批改变国家和民族的未来的大师。他们中有为了国家将一生奉献在戈壁的两弹元勋;有叶落归根不断提携后进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有将生活,草木,粥食写的隽永,清新的文学家……联大的光辉彪炳史册,让后世怀念和敬仰。他的历史在不断的告诉我们,大学当是什么模样,大师当是什么模样,人才当是什么模样,学问当是什么模样……
我们都在怀念联大,怀念联大的自由之风气,怀念联大家国情怀的刚毅艰卓,怀念联大的百家争鸣,怀念联大的大师辈出,人才济济……都说联大之后再无真正的大学,说大师是一批批的来又又一批批的走,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我们的教育条件,教育资源远比当年好了太多,却只能眼见大师陨落,不见新星升起,实在令人痛心。不得不反思我们的教育是不是越来越功利,多为迎合市场,满足就业,世风浮躁,物欲的追求甚嚣尘上,我们离那个理想足以撑起生存的年代越来越远,越难审视自己的内心。想起去年热映的电影中所说“世俗是这样的强大,强大到生不出改变他们的念头。听到的和看见的,经常会令你们沮丧。可是如果有机会提前了解了你们的人生,知道青春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不知你们是否还会在意那些世俗希望你们在意的事情。”希望我们都活的真实吧,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做什么,和谁在一起,都听从内心,无问西东。
西南联大的妙处就在于只要他在,只要我们走过,都要受其精神之精神洗礼,多问问自己想怎样的过一生,想追求什么,什么是心理觉得平和的不羞耻的真实,自己的珍贵之处又在哪里。愿我们都能做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眼里星辰和大海,心中有勇敢和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