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城管血,半辈求索梦。
几行酸涩语,道尽未了情。
文/贺立辉 局势微信公众号
“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干了二十年城管,刘永强对城管工作可谓是又爱又恨,如鲠在喉。所以,刘哥梦想是写一本书。把自己的故事刻成印迹,等到退休了,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回忆。
但是现在谁还看书?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做一个笔耕不辍的键人,无非是让“屌丝”贴上几许文学的味道,但终究不过是屌丝。
刘哥不这么认为。刘哥坚持的相信,在有生之年能完成一部有关城管的著作,莫大光荣,甚为使命!
刘哥的父亲是个两袖清风的老干部。一身正气的刘老爷子反对儿子做警察,做城管,做一切戴大盖帽的工作。因为刘老爷子骨子里痛恨权力,他认为人多少有点权力以后就不是老百姓了,颐指气使的模样让人看着很不舒服。刘老爷子喜欢老百姓,虽然自己也阴差阳错当了干部。
刘哥当上城管之后,刘老爷子反复叮嘱:不要欺负老百姓。
老爷子在认真的看金水城管的《金水执法》期刊,上面写了刘哥的事迹。
刘哥以头顶的大盖帽为荣。金光闪闪的帽徽被刘哥用植物油抹上,再用干毛巾反复擦拭。然后戴上,镜子里的刘哥精神焕发,他满足的笑容像个孩子。
那天,刘哥一早起来就踏着雪走路去上班。路上一边用手机拍下雪景,一边给沿街的门面下达除雪口令。要是有店家不理会,刘哥拎着扫把就自己锄起雪来,商店里的人便不好意思起了,开始自扫门前雪。
刘哥今年五十三了,在文化路中队里是老大哥,每个人都叫他“刘哥”。刘哥像个队里的大管家一样,早上过去打开门,打扫卫生,给执法车加油、充气,顺便再去给队友们买管鞋油回来。刘哥对这些琐碎的事情乐此不疲,这让队里的同志们由衷的敬佩。都说能与刘哥这样的人做同事,简直幸福的掉渣。
刘哥每天“打杂”完之后,就带着一个小队出去执法了。
与其说是执法,不如说是下去出苦力。刘哥那一个小队,一圈转下来,车斗里净是些废旧条幅、破沙发、破道板儿,看到不顺眼的景物,刘哥都给带回来了。突店经营的物品,刘哥帮他们搬进去;门口空调外机上的小广告,刘哥拿小铲刀给铲除掉;就连行道树上的那些钉子,刘哥也非得把他起出来。刘哥哪里像是个执法人员啊,他就是个“收破烂”的“苦力刘”。
但是穿上这身制服,还是要执法滴。
有些占道商贩他不听劝啊!年轻的队员遇到这种情况,有时候会手足无措。你还不敢去暂扣。暂扣就要撕扯,撕扯就涉嫌暴力,涉嫌暴力就要上头条,上头条就要受处分!执法如履薄冰。
刘哥有刘哥的办法。刘哥会不厌其烦的去给违章者讲规章,讲规矩。有时候还以过来人自居给他们上人生课。凑效率百分之八十以上。缺点就是耗时太长。商贩要吃午饭熬不过,在刘哥的不妥协之下,商贩停了违章,给刘哥翘起大拇指,走了。
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各种人因为各种理由变成城市管理的相对人,又在某些时间变换成城市管理的受益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好像城管自己一样,有时候是执法者,有时候也会变成参与者。在角色的变换中,究竟该严格执法还是该柔性执法,连城管自己都蒙圈了。
刘哥因为照顾一个卖菜的大姐少罚了50元,被以前的同事揶揄说是“妇人之仁”,也会因坚持处罚烤红薯的老汉被群众斥为“铁石心肠”。虽然说干了20年的城管,刘哥在这个问题上一直也搞不明白。罚与不罚都做不对。
其中的迷惑,其中的波折,其中的对错,让刘哥更加萌生了写作的念头。他想把这些故事,这些情绪,这些思考,用文字来表达出来,以便给更多的人看到,来与他指点迷津,解惑探讨。
他坚持每天写《城管日记》。或只言片语,或有感而发。
后来刘哥去了河南文艺出版社找到了编辑,咨询出书的事情。一个年轻女编辑接待了他。
女编辑说:“@@@@@@@”,总之是没法出。
刘哥心里的石头碎了,散落成无数的小结石。
于是,刘哥在出版社门前照了个相,把照片传到了刚刚学会的百度云里面。
默默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