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忆起六年的中学时代,除了沉溺于无休止的幻想也没什么印象深刻的,一种没有代价的私密娱乐方式陪伴了他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没有下限的意淫式幻想只能带来短暂的快感,只有那些带有“合理”的偶然的故事才能带来持久满足感,模糊了现实与幻想的界限,让虚无的宽慰落地生根。和暗恋女生的一百种相遇的系列故事是他的最爱,故事里女生总是被各种坏人欺负,而他却成为一个温暖的港湾,为她守护秘密,她为此感动,两个人开始了幸福的恋爱生活。
那时为了愉悦自己的故事给他的事业帮了不少忙,在安全性、隐私性和刺激性中间找到微妙的平衡点。回想起来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呢?那天,大概是北方的秋天,学校银杏树换上华丽衣裳,走在路上,抬头低头之间,整个世界变成了金黄色,落到地面的残枝败叶,扇子似的叶脉依然清晰可见,仿佛是一种存在过生命的证明,漫步在校园里,他想着如何打发这个无聊的大学午后时光,看到这金黄的世界里走进走出的一群群男孩女孩,他们每个人都如此开心,笑得像阳光一样灿烂,他们的下午一定不会无聊,他们的夜晚一定会情意浓浓,他们的清晨一定会在激情的疲惫中恢复醒来。他早已习惯了用观察和想象打发时间,当有人主动跟他聊起女生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自然感觉有点奇怪,就像在网吧里偷看成人电影时背后有人站着不走那样奇怪。开头第一句就是:喂,有女朋友吗?这个人只是隔壁宿舍见过几面的校友,甚至记不起的名字,破坏了别人的沉思,如同闹醒一个快要困死的人那样讨人厌。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应声道,没有。这个人听到没有更是来了劲,愣是搂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半捂着嘴,凑在耳旁神秘地说,还是处男吧,这我看的出来。在此人看来,没有性经验就好像一个不会游泳的鸭子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一样应该不能称之为真正的男人。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就是想快点逃离这烦人的家伙。更讨厌的是此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仿佛找到一个心仪的玩具,非要玩个痛快才肯罢休。
美丽的银杏大道上却有一个人在大谈特谈性的话题,这番景象还能时常在他的记忆里出现,就如同第一次在网吧里看到成人图片出现一样。“你呀,典型的闷骚理工男,表面上老实巴交不善言辞,一副人畜无害不谙世事的好孩子,其实内在骚的很,天天看黄片,搞不好口味还很重”。
“哦”,对于不想睬的人一个字都嫌多。
“哥们,别装了,我看你是个聪明人,凑巧,我也是,我告诉你,世界永远掌握在聪明人手里,别浪费自己的才华,你应该拥有更多,不说别的,凭什么那些个下三滥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而你却要每天对着浴室的墙壁撸管,不要以为他们有多帅,多有才华,兄弟,他们除了有钱,一无是处,钱是爸爸,你明白么,有钱的人才是爸爸,有钱的人才有选择权。。。。”
“你说够了么”,他实在受不了了,“我要回去了”。说着他加快了脚步。
“回去干嘛?打游戏还是看小电影?孙同学,我也回宿舍,宿舍人少,可以谈点正事儿。”
看来此人是属于狗皮膏药的,反正下午也没啥事儿,不如陪他玩玩,看起来也没得选择。
“哎,我说,你叫什么来着?”
“我说孙乐浩,我的大名才几天就忘了,刚才说你聪明的话算我没说,我、叫、袁、培,你他妈还不是一般的闷,来让兄弟我再开导开导你。。。”
还没等他说完,孙乐浩打断他说,“我说袁同学,咱去操场,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开导我”。
“嘿我说哥们,你这转变得够快的呀,倒是给我省事儿了,走,去操场”。
袁培这会儿突然没了声儿,可这表情却是十分丰富,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在操场门口,孙乐浩拿出几个硬币投到自动售货机里,选了两瓶矿泉水,递给袁培一瓶,“我只能买的起矿泉水,来一瓶?”
“我就爱喝矿泉水,解渴,不错不错,会办事儿会办事儿”,随即咔啪咔啪拧开,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然后啊了一声说道:爽!
已是深秋,尽管是一天中最温暖的午后,北风还是萧瑟得有些厉害,二人在操场跑道上开始漫长的散步,袁培似乎因为要说的话题太多一时间有点纠结,终于还是开了口:
“别的我先不说,我就问你,咱们班里那几个女生有的就是不好看,就拿皮肤来说,整个就是一个黄脸婆,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又什么好问的,农村的女孩子经常干农活,皮肤颜色深一点很正常,你非要说人家黄脸婆,人家是健康的自然肤色好嘛。”
“我说宝贝儿,你以为这里是农业社会呢,没错,那是自然的肤色,那是健康的颜色,但不好意思,这里是钢筋混凝土的商品经济社会,那黄不拉几的颜色是营养不良的颜色,是贫穷的颜色,是劣质基因的颜色,是食物链底端的颜色,懂?”
“我可以报警了,你这是赤裸裸的反人类主义,简直无药可救,白瞎了我一瓶矿泉水。”
看来此人病的不轻,再跟他聊下去非被他传染了不可,孙乐浩转身准备溜了却一把被袁浩拽了回来。
“哎,我说,你可不像是如此不能接受新思想的人,还没吃过社会的苦头的人呐,感恩上帝你遇到我了吧,你的人生从此不走弯路。。。”
“请你在发表言论前先搞清楚前提好不好?”
“我发现你很喜欢打断别人说话,真是没礼貌。”
“因为听太多的废话就是浪费生命。”
“嗯不错,有点意思了,有点脾气才够爷们,来来来,说说我怎么搞错了?”
“首先,女孩好不好看是主观判断,且不是你说好看就代表我也觉得好看,再者说你所谓的黄色皮肤纯粹是病态的问题,还扯什么基因,贫穷,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我果然没看走眼,好小子这么容易就被你发现逻辑漏洞了”,袁培并不以为这是在嘲讽他,反而是有意为之。边说还边点头,“好吧,既然你有一定的基础,那么咱们就跳过新手村,直接出城打怪了,我问你,你用的什么手机?”
“怎么又扯到手机了”
“问你就说嘛”
“喏,就是这种”,孙乐浩无可奈何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黑色物件,半个手掌大小,一半是反光的屏幕,另一半是一片按键。
“嘿嘿,老爷机哦”,好像又被他猜中了一样。
“我说你能不能不装模作样的,要说话赶紧说,别拐弯抹角,就说手机怎么了吧”。
“学东西还这么没耐心,这么说吧,就你这块搬砖好意思在同学面前拿出来么?不觉得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