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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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获罪抄家

萧萧的马蹄声翻滚着我的思绪,这与十五年前多么相似啊,那一年,本该是我与姐姐伴读西窗下,共游后园中的时节...

靖远12年秋天,一道圣旨打破了我的童年,虞府上下七十多口尽数斩于刀下。十四岁以下女眷则充为宫婢。监斩官朴大人与虞家世代交好,将姐姐瞒报一岁,与我一起入宫。那一年,姐姐十五,我只有九岁。

中秋过后的某天,夜凉如水,我睡不着,索性披衣起来。窗外的明月照得这合欢殿里越发寂静。月光打在头上竟隐隐的有些泛白,可不是该老了。算到今日,我入宫已有15年了。当日,皇帝专宠于我,举全国半年收入为我建了这合欢殿。合欢殿,连名字都这般深情:合欢,合欢...

初入宫的日子有些难熬,跟着教引嬷嬷学了三个月的规矩,认清了每一品宫妃的服饰,头面。当然我的膝盖也磨遍了这空寂堂的每一寸土地。

空寂堂,正如名字所说,在这后宫之中,需耐得住空虚,耐得住寂寞,这空寂堂中有哪一位妃嫔没有过烈火烹油花团锦簇的日子?如今都成空寂。

每年入宫的婢女,结束了三个月的学习,就要被派往各个宫中,当然这是极好的出路,如果跟上个得宠的主子,自然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若是被皇上相中就又可作威作福,如今日嬷嬷一般教训下人了。可这也要花钱才能办到。像我这种罪没抄家,恐怕要一辈子禁足于冷宫之内了。新进宫的婢女,自然比不得那些久在当差的老人,无人庇佑自然要受欺侮,我每每被嬷嬷责罚都是姐姐偷偷帮我,直到那日龄嫔娘娘在液泱池边唤走了姐姐。我则被分往抱恙堂去伺候那些久不蒙圣宠的妃嫔。

抱恙堂最初为妃嫔养病之所,养好病也不见皇上传召,久而久之已与冷宫没什么两样。

“抚柱楣以从容兮,览曲台之央央。白鹤嗷以哀号兮,孤雌跱于枯肠。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援雅琴以变调兮,奏愁思之不可长。案流徵以却转兮,声幼眇而复扬。贯历览其中操兮,意慷慨而自昂。左右悲而垂泪兮,涕流离而从横。”(1)(司马相如长门赋)自从景妃失宠后,她教我的都是这般清冷哀怨的诗。景妃原是太史傅天恩的女儿,如今是我的主子。

“端砚,去内务府问问,咱们的月供都迟了七八天了,怎么还不送来,没看见娘娘每日咳嗽吗?”这抱恙堂里数奉词姑姑的声音最大,我急忙答应了个是便匆匆向外走去。

这抱恙堂到内务府原本有路可通,可后来皇上为着栊妃娘娘在凌霄台前遍植桃花,只在桃林与抱恙堂间用松柏隔开。硬生生的堵住去路,如今我不得不穿越树林取物。

抱着火炭进了后堂,再出来时我已似换了个人。湖蓝色的绫子对襟连身裙裾外披素白长锦衫。三千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只插一支清雅的梅花缺月木兰簪。

“这几件衣服都是素日娘娘穿过的,如今赏了你了,可也有几分当年咱们娘娘的风貌。”素锦姐姐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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