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影片构图与音响
与唢呐声一同出现的,是《黄河谣》的开场字幕,这种“未见其声先闻其人”的手法,不仅为影片平添神秘色彩,同时营造苍凉空旷的感觉,茫茫大漠仿佛近在眼前。人物出场时在画面一角,大面积的黄土显得一排排车队只是一条条细细的线,画面中车队从沙漠中穿越,使画面具有延伸感,人物和景色相互衬托,奠定整部影片的悲壮苍凉的情感基调。影片之中,干辣椒干玉米和居民们的吆喝聊天声音共同构成了一副沙漠生活的图景,但这些干瘪嘈杂的声色,向观众呈现出的并不是黄发垂髫怡然自乐的农家日常,反而给人一种大漠孤烟的萧条和粗砺。影片整体色调为黄色,黄沙,黄土在屏幕中占据大量的空间。导演用铺天盖地的黄色带给观众一种沉重压抑的视觉感受,灰蒙蒙的天空在飞尘黄沙中显得更低,导演或许就在用这样的方法来营造一种苍凉荒芜的环境,一种让人难以打破其沉闷与桎梏的环境。影片中,导演多处运用空镜头,鹰飞翔在广阔的天空中和着歌声或是驼铃,将大漠的偏远空阔呈现在观众面前,将声音融入景色,间接地刻画人们的生活。不少画面比例失调,苍茫大漠蔓延至天际,而风沙中的人们却那么的渺小,仿佛被整个昏黄的沙漠压迫着,驱动着,这样的构图倒是塑造出一种壮美戚哀的感觉,似乎这片沙漠将要吞噬掉所有的人群,而那些牵着骆驼的人们却无法反抗,但究竟无法反抗的是什么,是自然,是命运,还是那些腐朽陈旧的制度观念或许还要结合当时的环境。这是一段野性与含蓄夹杂交融的爱情。黄河边的汉子当归穿着白色的短卦,遮不住的是风吹日晒下黝黑壮实的身体,少女红花是这个野性深沉的大漠中唯一灵动可爱的人物,红色的头绳在风沙之中显得十分亮丽,点缀了贫瘠又荒芜的沙漠,使整部影片的感观感受不至于太过单调压抑。红花害羞含蓄,当归热情奔放,两人一拍即合,导演用一句台词“人家刚才专门吃冰糖了”直接刻画出了一个少女腼腆又带着丝丝迫切的心思,不同的性格使整部影片丰满了许多,也是影片中难得的甜蜜的片段。片中,当归与远方的歌声一唱一和,哪怕看不见彼此究竟是谁,也要在自己喜爱的女孩子面前出尽风头,张扬地展现自己的力量。文艺作品中,对歌用喊声吸引异性已经不仅仅是民俗的代表,更是一种野蛮中不乏婉转真情的意象。沈从文在《边城》中写大佬和二佬为了赢得翠翠的芳心,在深深夜色中对歌,倾诉心意,那一天晚上,翠翠的梦境里出现了她一直渴望的虎耳草。对歌作为一种求爱的方式,成为了文艺作品中一种浪漫深情的代表,歌声之中,男性用其力量之美喊出自己对于爱情的真挚和渴望,这是最最原始的表白方式,在今天看来,朴素之中带着当下社会中难以接受和理解的夸张,但这样充满张力和疯狂的方式则深受文艺作品的喜爱。一方面,对歌既可以展现男性的魅力,无论是湘西的山林还是西北的大漠,高亢的歌声与健强的体魄融合,加之景色秀丽或磅礴,都给受众呈现出顽强坚韧的生命力之感;另一方面,对歌帮助表达他们从前难以启齿的爱慕之情,在偏僻不够开放的地区中,人们的思想往往依旧处于故步自封的状态,《边城》中思想落后的原住民,和《黄河谣》中将红花嫁给残疾人的居民便都是如此。而男女之情恰恰就是这个时期最无法直白表明的情感,因而对歌才成为了传达爱意的媒介,但也就是这样闭塞的环境,像一堵无法打破的厚障壁一般,依旧横亘在这一对对男女之间,无论多么铭心刻骨的誓言和歌词,在那个时候,在那冥顽不化的陈旧理念的隔绝中,终究只能够意难平。所以,红花说出了:“这是命,咱俩命不好”这样消极自怨的话,当人们习惯把一切归咎于命运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去改变现状,像祥林嫂一般自怨自艾,说着命不好之类的话,只是一种悲戚无奈的宣泄而已。将所有的失望归结于命运的无赖,或许就是那是的人们自我安慰自我麻痹的方式,由此可看出导演对于那时不能够厮守的男女的惋惜和无奈,对于那些陈旧思想的抵触。他用最真实的镜头,拍摄出那片土地上有情人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