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总是会叫“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就改名称呼为“妈”了,因为同学说叫妈妈显得很娇气,为了和大家一样,证明自己已长大,就改口发单音节了。所以从那时候起,就有了脾气,开始有事没事就喜欢冲着妈瞎嚷嚷,似乎努力在言语上战胜她才显得自己有多能干一样,直到惹到她哭······
父母在,不远游,而在我看来确是孩子在,父母不远游。零星的记忆只要用心就会很容易的拼凑,那年我刚上幼儿园,母亲跟随小姨外出打工,分开时怎么哭我没有什么记忆了,但小小的煤油灯地下,爸爸给妈妈写信我还是知道的,橘黄而昏暗的灯光,还不认识多少字儿的我总是虔诚地看着笔尖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字,想要把我思念妈妈揉进每一个字眼里,似乎这样,妈妈就能知道我多么的想她。
两个月后,上学的小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叫我的名字,我不好意思的向前,她给了我一块饼干,很大的那种,白色的,我叫了声妈妈,拿着饼干开心的上学了。就这样,妈妈一直待在家,陪了我一个又一个寒暑假。
12岁那年,家里迎来了一个小成员,妹妹出生了,小时候她还是无比可爱的,总想着一定要给她梳最好看的头发,让她听我话。不过,我错了,因为她总是不愿意让我动她头发。后来,上初中,住校,每周五回家;高中,每月回一次家,待2天;大学,半年回一次家,或一年回一次家······曾经的我以为我麻痹了,不再想家,可是我还是会想妈妈。
大学毕业那一年,奶奶去世了,巨大的悲痛似乎要把我撕扯成两半,恍恍惚惚从北京赶回家的那个下午,径直朝奶奶奔去,大声呼喊着,已经神志不清的奶奶竟然说,让我不要哭,她心里难受。说完后,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对话了。这是我至今还未提及就痛哭流涕的事情。
而后一年,外婆因突发脑溢血去世,去世之时未曾说过一句。那天,我对妈说,妈,你再也没有妈了。我妈含着眼泪并没有回答。其实我想说,我想你们一直都在。
这个月送妹妹回家,妈刚好从外婆家回来,带了好多梨子、李子、苦瓜。
我说这都是外婆种的。
妈说,外公还帮忙摘了好多。
我说:“妈,我希望外公多活些年头,因为,我怕他们走了,我就没有人喜欢了。你们要是不在,那我也不想活了”
妈含着泪,哭笑不得得说:“神经病,每天都瞎想什么呢,把你养这么大能养活自己了,怕甚。”
我没有再说话。
那天晚上,妈炒了青椒肉丝,我知道,肉是幺姑买来的,妈自己在家,没舍得吃,一直留到我回去。而那个味道,却是我这至今吃过最好吃的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