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的阴雨天还有些寒凉,但在与春暖相约的季节,即使温柔没能如期而至,大地也信守了承诺。嫩绿的植被对着深沉翠绿的针叶林呈包夹之势。在砍伐和落叶林的的共同威逼之下,松树和柏树日渐式微。
我是在前两天晨跑时发现的这一态势,可能全球气候变暖,连气候带也在平移吧,那天是近几年来我第一次出去晨跑,我从处在半山腰的家里走出来,晨雾还很浓密,一点消散的迹象也没有,十几斤的绑腿让我抬腿有些吃力。
我从山腰向山顶跑,持续十几度的斜坡,还没跑出两百米我就喘息粗气停了下来,开始叉着腰慢慢的走。
沥青路的两旁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座房子,那时早上六点多大多数人家都没开门,只有零星几户起的很早的老人坐在门口不知看着什么发呆。
附近很多人家里的老人已年老血衰,到了这样的年龄,身体机能被被死亡拉拽的着,已不能再下地种田,身体机能的下降同时影响着心理,人变的消沉或是暴躁。当一个人不能再创造价值,不管在那里都显得累赘,或许不幸的遇到一个乖张的儿媳。或许孑然一身。
我快到山顶时,浓雾已被我甩在身后,遇到的清晨散步的老人问我,这样跑累不累,我回答累。也许当我垂垂老矣的时候,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值得作为我与死亡拉扯的心理支撑。我很失败。
浓雾盘绕在山腰,我看到许多年前待过的小学,那堵快要倒塌的围墙翻新了,锈迹斑斑的铁门也换了,那天是星期天,我站在铁门外向里张望,看到单杠和乒乓球台的位置空出来,靠近校门的位置架起了秋千。我想进去走进我熟悉的教室看看,但那天学校里没有人,翻新的围墙我翻不过去。
我不想再跑了,悻悻的沿着来时的路回家。以前我总会有一种错觉,活着我可以得到任何我喜欢的东西,我可以成为任何我想成为的人,现在我才知道,我一直在失去,我变成了我讨厌的人。我看着蒙在云雾里的太阳,失望至极。
如果有来生,我要沿着这条沥青路一直走下去,遇到岔路,路过家,走到脚痛,走到趴下,都不停下来,我只想走一条死路,无忧无虑,无牵无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