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为人不可有我.…作诗不可无我

八五、叹语不及人

【原文】眼前欲说之语，往往被人先说。余冬月山行，见桕子离离，误认梅蕊，将欲赋诗，偶读江岷山太守诗云：“偶看桕子梢头白，疑是江梅小著花。”杭堇浦诗云：“千林乌桕都离壳，便作梅花一路看。”是此景被人说矣。晚年好游，所到黄山、白岳、罗浮、匡庐、天台、雁荡、南岳、桂林、武夷、丹霞，觉山水各自争奇，无重复者。读门生邵诗云：“探奥搜奇兴不穷，山连霄汉水连空。较量山水如评画，画稿曾无一幅同。”知此意又被人说过矣。

［译文］眼前想要说的话，往往被别人先说了。我冬天上山，看见桕树子一颗颗的，误认为是梅的花蕊，想要赋诗，偶然读到江岷山太守的诗说：“偶然看到桕树子在树梢头发白，怀疑是江南的白色梅花。”杭堇浦诗说：“成千上万的桕树都长出了桕子，我便把它们当做花看了一路。”这就是眼前的景被别人说过了。我晚年喜欢游玩，所到的黄山、白岳、罗浮、匡庐、天台、雁宕、南岳、桂林、武夷、丹霞，觉得山水各自争奇斗艳，没有重复的。读门生邵玘的诗说：“探访秘密搜求珍奇兴趣没有穷尽，山直插天空水连着苍天。比较山水就像在品评山水画一样，画稿没有一幅是相同的。”才知道我的心意又被别人说啦。

［笔记］袁枚老先生在这里，感“ 叹语不及人”，欲说之语己被人先说。

眼前欲说之语，往往被人先说。

余冬月山行，见桕子离离，误认梅蕊，将欲赋诗，

偶读江岷山太守诗云：“偶看桕子梢头白，疑是江梅小著花。”

杭堇浦诗云：“千林乌桕都离壳，便作梅花一路看。”是此景被人说矣。

晚年好游，所到黄山、白岳、罗浮、匡庐、天台、雁荡、南岳、桂林、武夷、丹霞，觉山水各自争奇，无重复者。

读门生邵诗云：“探奥搜奇兴不穷，山连霄汉水连空。较量山水如评画，画稿曾无一幅同。”

知此意又被人说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