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在这四年一遇的
二月二十九的最后两分钟
才开始提笔
此刻的我
片刻安宁
精神自由
你的外孙们都睡了
我的世界才算安静了
可是
三月一日的凌晨已经来临了
我终究是没办法把时间停留在
四年一遇的二月二十九
就像千禧之年的这一天
我同样也没法留住你
这两天晚上七八点的时候会出门取快递
在院子里深呼吸三五分钟
弯弯的上弦月出奇的明亮
伴在旁边的一颗星
仅此一颗
也是出奇的明亮
我举起手机
月牙在镜头里就生出一片光晕
我放下手机
月牙就弯弯的望着我
我终究拍不清这月牙儿
就像此刻我想不起你的面与目
想不起往事
明明是一弯月牙儿
镜头里却莫名的圆满
圆满到盛不下一丝悲伤
最近每天都想半夜醒来写点什么
并非为一个父亲
而是为一个失去父亲多年的女儿
我在正月失去你
从此就无法在正月里欢喜
或者我的整个人生
也失去了完整的欢喜
此刻
我想你想得非常刻意
写这些文字也写的很刻意
电影里说一个人真正的消失
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把你忘记
所以我不敢忘啊
我得每年在这个时间里
刻意的提醒自己
我也是个有父亲的人
冬天回家见到霞
想起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你拉着我说你要对她好
因为你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我像你那五岁的外孙一般
掐着指头算了算
这句话距今已经超过三十年了吧
是的
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那时候觉得遥不可及的一辈子
现在想想真的没有那么久
老姐那里有一套圆规和一个带皮套的计算器
算是那个年代的奢侈品
藏在柜子的很深处
我有一次翻箱底无意中发现
这是你大学时候用过的
后来老姐上大学的时候你送给了她
我打开看了一眼迅速合上
我在心里说
你是有留遗产给我们的
你刚走那几年
我天天看着你的本
去模仿那些字迹
我就是想找到一些关联
关于我的父亲和我之间的
所以有一度时期
我写出了你的笔体
可是字体这个东西
也会随着境遇而变
若我已没有那稚气的骄傲
我的字也随着时光妥协
挺不起脊梁和钢骨
二0二0
听起来特别顺的数字
可却比任何一年都艰难
就像那已经告别二十个年头的千禧之年
听起来那么那么像新生活的开始
我却从来没有那么艰难过
今晚我看着这月
明亮的足以穿透我的悲伤
我抬头看月时
却稀里哗啦的掉着眼泪
我以为我在为当下的艰难哭
为这不好的年景和不幸的人哭
为想念你而又无法见面哭
其实都不是
我只是为这时光一去总不回而落泪
希望明天醒来阳光普照
所有的阴霾、病毒、别离、悲苦
烟消云散
所有的情感和爱地久天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