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高邮湖畔汪先生《端午的鸭蛋》,已约莫七年了。可能是从小生活的地域不远于高邮,因此读汪先生的“鸭蛋”时,自己也仿佛尝的到那味道。
老家的人们习惯把端午节称作“五月端”,因为适逢夏季小麦收割的农忙时节,便于庄稼人农耕生活时与二十四节气一起记忆。
小时候在家过五月端,每年端午的早上,我基本上都是被母亲的细语声唤醒来的。
两只手腕早已被母亲记上了五彩绳,家乡俗称“耍线”。
小时候,每年的五月端,都要向母亲追问一次为什么五月端要带“耍线”的原因。
母亲就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那是为了七夕节给牛郎织女见面时搭鹊桥用的。于是当五月端过后的第七天,母亲用剪刀剪下我手上的“耍线”,丢在窗边时,我都会躲在一个角落里等待喜鹊来把它们衔走。那时的我天真的想,牛郎织女一定得感谢我吧!
家乡也有河,却少有龙舟赛,因此端午节那天的逢集,算是人们最大的娱乐活动了。
五月端那天,村里家家户户男女老少皆起个大早以图到镇上赶个早集。
初夏的清晨,村里通往镇上的乡间小路在薄薄的雾气中延伸开来,凉风带着艾草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让人个个神清气爽。人们说着笑着,带着草帽的,推着自行车的,拽着小孩的,三五成群的向镇上涌去。
这边的小镇,早已被赶集小贩的叫卖声中唤醒。卖针头线脑的,卖五彩绳的,卖各类首饰的,卖各种小吃的,测字算命的,说书唱戏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汇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好不热闹。
粽子,糖糕,油条,鸭蛋,艾草,这是我对端午节最初且延续至今的映像。父亲早早的把艾草插在了门楣上,我起床时,粽子等这些食物已放在了桌上。母亲一边和我说话,一边给我和父亲剥鸭蛋吃。一家人简简单单的吃个早餐,话虽不多,却让人温暖一整天。直到今天,我都习惯,在乎端午节的那顿早餐,一碗清粥,一枚鸭蛋,两三粽子,这比中午正餐的鱼肉之食更让我有情感上的寄托。
一晃眼,已逝七年。一直求学于乡外,辗转于各地。再没有重读一次汪曾祺的《端午的鸭蛋》,也再没有和父母亲在端午的清晨共进早餐。这些年的端午,也吃过一些其他地方的粽子和鸭蛋,但总觉得味同嚼蜡,缺少点什么。
今年端午,学会上网的母亲一大早就用电子邮件给我发了封端午贺卡:粽子已包好,冷藏于冰箱,等你回来吃,端午节快乐!我看着窗外因烧秸秆而变得烟雾弥漫的天空,想到失陪已久的母亲,不知因为污浊的空气熏疼了眼睛,还是心里记忆琴弦的拨动,只觉眼前忽的模糊起来,母亲寄给我的贺卡就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