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安杰慌了
安杰听到门碰上的声音,那巨大的响声就像史小倩倒下前刺耳的刹车声一样,他的心和身体都感到尖锐的剧痛,他不敢想,她怎样了?拦车,上车,下车,上楼,冒冒失失的冲进医院胡乱的问任意穿医生制服的人,这一路他完全忘记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样的情形,他一点也不记得。终于,他赶到手术室外,已经有人在等候他签字,微微颤颤的写下“杨安杰”三个字,他担心极了……手术还在进行中,可他坐卧不宁,来来回回的折腾自己,要么在走廊里一遍遍踱步,要么坐在椅子上一遍遍猜测,一会儿想起这个,一会儿又想起那个……
他听到有动静,立马大步跑过去等在手术室门口,果然,门开了,一张医用床被推了出来,远远的他看不到史小倩的脸,只望见一床薄被子皱皱巴巴的摊在床上,或许床上根本就没有人而只是一架空床,随着越来越近,那仍旧只有干巴巴的旧被子,他失望的转开眼,低下头,肩头依靠在门框上,脚踢了踢冰冷的地板。
“谁是史小倩的家属?”突然,一个女声大声问道。
安杰脑子“嗡”的一声,是她,她出来了!
“我是,我是!”
“你是她什么人?”那声音的主人质疑的端详着他。
“我是……她朋友?”安杰吞吞吐吐的回道。
“只是朋友?”那人并不满意安杰的回答。
“是,是男朋友,我是她男朋友。”安杰赶紧补充到,他不知道那医生为何要问这些。
“既然是男朋友,那就好,在这里签个字,我们要把这份报告交给警局。”那人面无表情的递给安杰一个翻开的文件夹和一支笔,安杰看也没看,就在下方签上了名字。
“我能看看她吗?”把文件还给医生,安杰迫不及待的朝床上看了好几眼,依然什么也没看到。
“当然,”医生顿了顿,像背书似的又说:“病人需要多休息,不要过多人来探望,先让她安静的休息,几个小时以后麻醉剂过了,她就会醒来。”
“她伤的重吗?”医生正要走,安杰又问道。
“两根腿骨折断,头部有较重的外部创伤,上臂有轻微擦伤,都已经处理好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医生禁不住要打呵欠,但是竭力忍住了。安杰看了一眼面前随意垮着肩的女医生,三四十岁的样子,一脸倦容,摇摇晃晃,那不仅仅是一名医生,她又是谁的妻子,谁的女儿,谁的母亲呢?凌晨十二点了,还在上班,她累极了,她需要休息。
安杰不再问,只说了声谢谢,他不愿在耽搁那医生,刚开始他还有点埋怨她面无表情和不耐烦,现在他一点也不了,她累极了,让她去休息吧。安杰往前探了探身子,终于看到一点点露出被子的短发,史小倩就在那里!几乎大半个脸都埋在被子里,只有前额和头发露在外面,他想掀开被子看看她,他刚伸出手,就听到有人对他说话。
“先推她去病房吧!”转眼才看到一个瘦瘦的女护士,手扶着床尾,正看着他。
“好的。”他伸出去的手转而抓住床头,稍稍用力,床就开始向前行走。
“她要在这里住院一个周,在这期间,不能出医院,直到医生准许出院。另外,晚上需要有人守着,万一有突发情况,要及时报告给护士站。还有,她的住院手续,明天一早你去办理一下,现在安顿好她以后,先去把手术费交了。最后,明天下午三点去护士站领一架轮椅,我们要为她做一个基础的全身检查,确定是否还有别处的微创伤和内部创伤,到时候需要一个人协助。洗漱用品什么的,明天早晨就回去搬过来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那护士却连大气也不喘,真是太专业了,难道连呼吸也是训练过的?这不天天都在实战训练嘛,这明摆着的。安杰心里暗暗的佩服,这可比当老师讲课难多了,起码老师不需要一口气讲完一节课,他赶忙在心里分条记下要办的事项,怕忘了,又悄悄的在嘴上记,一路走去嘴上念念有词。
走了长长的路,是那种长的看不到尽头的狭窄通道,通道两旁是各种科室的病房,或者医生办公室,还有各种治疗室。再乘坐电梯下到一楼,经过一座花坛,两棵大树,到另一座楼的一楼大厅,在那里又乘电梯,到三楼,出电梯又走了一段长长的路,经过了无数道门。
“就是这里了,你们的床位在靠窗的位置。”那瘦护士说。
并不需要把史小倩抱上病房的床,只需把推车上的床垫通过机械手摇进病房的床上,一切就完成了,被子也不用换,连史小倩的睡姿都没有变动。杨安杰从没见过还有这种操作,着实的惊讶了一回,科技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真是太方便了。
“她用的麻醉剂剂量大,消退慢,你一会儿忙完给她揉揉胳膊,不然醒了以后会有后遗症,胳膊在短时间内无法自由的活动,打石膏的那只腿你不要动。”瘦护士为史小倩掖了掖被角,又说道:“我们一会儿会过来给她打点滴,会有人在这里,你先去交费吧,我们会帮你看着,另外,这里有一个红色按钮,”她指指床头的右上方,“任何事情都可以按这个按钮,我们就会有人过来。”说完她才转过身离开,安杰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他还是想先看看史小倩,轻轻的掀开被子的一边,史小倩的脸终于露了出来,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却也没有一丝痛苦,平静的面庞,匀称的呼吸,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他稍稍放下心来,看到她那么安静祥和,他反而开始庆幸,所幸并无大碍,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
杨安杰开始辗转在各个窗口,收费窗口、取药窗口、护士站窗口,来来回回的跑,就像采薇要他去北方那次,他摔伤了后脑勺,文乐在医院里也一样的到处跑,他恍恍惚惚记得那时的情形,现在轮到自己了,倒像是在回报文乐。对了,文乐!他记起了文乐,是不是该打个电话告诉文乐所发生的事情。他低头看了看表,凌晨两点半,太晚了,不如等天亮再打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