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是不是逃避?
如果是,那么我最享受的旅行过程应该是在每一次的长途汽车和火车上度过的。身边都是陌生人,不必礼貌,无需讨好,寒暄更是毫无意义。不看书读报,不学习工作,只发呆,放空。
看窗外的景色飞闪而过,山也好,水也清,树木也欣欣向荣。那一段时光,是我从现世里偷来的,无情挥霍的,那一段时光里,没有人,没有城市,没有车水马龙。那时候,我是观众,冷眼看着世上的另一个我。
越靠近终点,心情越沉重。脚步踩在踏板上,落回地面,平行时空里的两个我就此重合。不管是归途,还是再一次起航,或者是一次出差一段插曲,都不美好。
扛起背包,左躲右闪避开人群,阳光照着大地也明晃晃地刺眼,我的眼神无处安放。山没了,水也没了,人来了,声音来了,城市来了,悲伤,也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旅行。真正的旅行是去到你心中的那个世外桃源,那可能是一片云淡风轻的空中草原,可能是神秘莫测的深山老林,也可能是另一座有故事的城市。
我懂。我也曾到有过这样的旅行。我来说给你听。
某一年春分前后,我穿过半个中国去丽江逃避。飞机在夜幕中到达,降落前,我看到了整个城市的灯光,黄色的,暖暖的,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真的好美。当我终于站在丽江古城入口时,暖黄色的灯光下人头攒动,人声鼎沸,音乐和鼓点把古城的水变成了古城老窖,催着你一起摇摆……
春分时的丽江还冷得要穿大棉袄才行,我这个北方人完全不适应。阳光微微热,可是风却冷嗖嗖,像细密又坚韧的丝线从脸上拉过。
不知是太阳很低,还是那挂满风铃的屋檐很低,总想爬上高处,最高处,好好呼吸,大声呐喊,去看青瓦屋顶,盖掉所有的大披肩大长裙和小铃铛……
我一直都很后悔选择去丽江,也因为丽江我错过了一切古城。我怕再看到那铺天盖地的小商品,怕看到一模一样的美食街上卖着一模一样的小吃,还有那一样的游客,挂着一样的照相机。
我怕我从人群中走出,又走进另一个更庞大的人群。
后来,我去了苏州,苏州太美好,好得让我念念不忘,好得让我不忍描述,怕我说得不好,委屈了她。我去了好几个园林,和曾经遇到的每个人一样,挂上一样的照相机,拍不够,看不够。
走过七里山塘,每一眼望过去都是一幅山水画。如今想起来,依然流口水,好想再去看一眼。
潮湿的空气总是莫名地让我很想哭。后来去过的厦门,惹了我不少的眼泪。走出机场,小雨,地面和空气一样湿漉漉,我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旅行中途下了一场大雨,那时我的眼泪已经被冻在了泪腺里,只想念北方家里的暖气。所以我想,那酸酸的眼泪可能是一个预警的信号吧。
人生就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父母生出你时并没有和你商量,带你一起出发的时候也没有告诉过你前面有什么,荆棘还是鲜花,泥泞还是平坦,宽敞明亮还是逼仄阴暗。
旅行的攻略可以参考前人的经验做,必到景点有青春,婚姻,家庭,爱人等等。如果不提前做好攻略,可能会错过爱情,提前结束青春的游玩,错过的乐趣在别处追不回。也有可能,在某一处停留很久很久,等着小伙伴齐聚,一起迎接下一个景点的惊喜。
其实,我更多的赞同人生是一次冒险。在冒险中躲避灾祸,苦难,分离,烦闷,忧郁,痛苦,等等。假如能遇到快乐,满足,慈悲,幸福,那真是上天厚待。
旅行是逃避。
我爱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