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还想她吗？”
我终于问出这句话，期待看到不一样的反应。但他如以前一样，低头抿嘴看向窗外。我仿佛看见高中时期，他坐在我后面，每到课间都会故意拽我的头发。因为我暗恋着他，所以也自认为他喜欢我。但是后来我才发现，他不过是借我回头打闹的间隙，偷偷地看向在窗户走过的她。文科班学霸夏琳。
也许我太在意他，所以我能够注意到他的每一个小变化。他会因为夏琳今天没有路过教室窗外而心不在焉、也会因为夏琳今天扎着丸子头而感觉惊艳，甚至会借口帮我打水特意从夏琳教室前路过……而我只是一个路人或者说是一个工具人。
我看着他现在的表情，已经知道他的答案。
“嗯。”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一次换我低头抿嘴，看向窗外。
一个会为了夏琳努力学习逆袭到985、又追随着她的脚步一路升博，却因为家庭的原因不得不止步出国。他在努力变得更好，却不敢表达自己的爱慕。他清楚地知道夏琳从来不乏追求者，但是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人。他觉得连学生会主席都会拒绝，他又怎么敢逾矩。如果告白失败，或许连朋友都做不成。至少，可以在夏琳出国期间以朋友的身份问候……
“你在想什么？”他伸出手想拽我的发梢，仿佛还是那个慵懒的午后课间。但是我已经剪短了头发……
“怎么突然剪短头发了？”他收回手，空空地来、空空地走。仿佛刚才那个“你在想什么”只是常用的话术而已，并不期待我的回答。
我本已鼓足勇气想当玩笑说出口的“想你”，哽在喉头。
我刻意摇摇头，像在展示自己的新发型，实际想甩掉脑子里刚才闪过的念头。
迎着窗外透进的阳光，我又一次假装不在意地回答，“因为我准备去香港工作了，那里太热，所以剪短发好打理啊。”
“你要去香港？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什么都告诉你，你怎么连去香港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呢。你这个人，真没劲。”
是啊，你什么都告诉我。告诉我那些关于夏琳的点点滴滴，告诉我你有多爱慕她。
却从来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想听……
“所以，你还想他吗？”
我终于问出这句话。来香港的第二个月参加当地的会议，碰到作为参展商代表的夏琳。 闲聊、畅谈，以及忆人。也许我注定就只能是一个没有姓名的第三人，所以完完整整地讲述了一个关于夏琳、关于秦深的暗恋故事。
“嗯”。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在我的故事结束之后，又作为听众聆听了一个关于秦深、关于夏琳的暗恋故事，之后听到她的答案。
她注意过那个高高瘦瘦打篮球的男生、她会在课间故意路过他的教室走另外一侧楼梯、她会想也许他会注意今天的新发型……
她发现那个男生居然和他同一所大学，本科、研究生……
他对待每一个女生都是彬彬有礼，但是他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我……
我解释清楚“朋友”的关系、又强调秦深的心意。终于问出那句话，也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原来，我真的是第三人……没有姓名，却影响主人公剧情发展的第三人……
“所以，你还想他吗？”
高中附近的咖啡馆，从二楼窗户能看到操场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我和真真面对面坐着，她是唯一知道我暗恋故事的朋友。
“一个月前，我在意大利收到他要结婚的电子邮件，哭了一整晚。”
“其实夏琳也邀请过我，说我是她的红娘。但是我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秦深给我打过很多电话，但是因为时差，我都没有接到，更没有回。”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也许那天剪短头发只是一种形式的告别，但现在能够平静地坐在这里和你聊这段往事才是真正放下了。”
“我会想他，高中到现在十几年的感情，我说不想，肯定是骗人。但是不是那种要占有的想。”
“秦深因为夏琳变得更好。我也因为追着秦深的脚步变得更好，重点大学只是第一步。也许你觉得我当时因为秦深放弃出国是愚蠢的决定。但是谁年轻的时候不疯狂呢。何况我经过这么多年国内的积淀，现在国外发展得更好呢。”
“别是自欺欺人就好。”不能在真真面前说假话，她有透视眼。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我轻哼一声、低头看到眼前的头发，不知不觉，现在已经是中长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