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习俗之杀年猪

      居于北方已一年有余,对北方相关的习俗也算是略见识过一二,今天就写写北方习俗里很普遍又特别有仪式感有意义的“年猪文化”吧。

      “一年之计在于春”,由于北方天寒地冻,交春时节,草枯地荒,农事不到三四月是无法从事的。因此,二三月时,前往集市去物色一两头自己中意的健康活泼的小猪仔,便是他们新年生活大计的重要事项之一。北方的猪圈与南方相比是极其不同的,没有围墙和屋顶(因为很少下雨),于是,小猪仔在它那四面透风的小窝里,日日以泔水,猪草,剩菜烂叶或者是玉米棒子为食,在这种纯有机的环境下渐渐生长。时间一点点过去,地里的农作物丰收了,换成了满院子金黄色的谷物,或是白花花的人民币,精心养育了一年的年猪也已长成,人们开始冬歇时刻。在北方有一说“不杀猪,不过年”,进了腊月门儿,人们便开始为过年做准备——“杀年猪”。

      杀年猪在东北农家算是一件大事,因为一般人家每年也就杀一两次。每个村都有擅长杀猪的人(婆家舅舅就是其一,整个腊月都忙于杀猪大业),由他们掌刀,不仅干得干净利落,而且也不糟蹋东西。因此,人们会提前计划好日子,请好杀猪匠,备好做猪肉大餐的各色佐料,然后静静等待。杀猪前两天,给年猪停食。到了那天一早,主妇们在厨房烧上几大锅开水,几个大汉把猪从猪圈里赶出来,架到案板上,杀猪匠利落地往猪脖子上捅一刀,猪血便成注地往事先搁在案板下的盆里落。待血水流干,男人们便提水用刀给猪秃噜毛,清洗干净后,把肉按猪头,血脖,内脏,里脊,硬肋,排骨,大骨,蹄子,后秋等部位收拾得井井有条,分门别类。此时,男人们的活计差不多就完成了。做美食就是心细的主妇们的活儿了。
  
      杀猪名菜之一“血肠”,顾名思义,就是猪血和肠子做成的食物,但其用料和备料及蒸煮却是相当讲究的。新鲜的猪血,装进洗了又洗的瓷盆或瓦盆里,刚开镗的猪肚子里拽出一块热气腾腾的板油,切成细碎的丁,和荞面白面趁热加入猪血里,迅速搅拌使之浑然一体;之后加生姜末,大蒜末,葱花末,花椒粉和盐,再次搅拌,直至均匀。然后就是往洗涤干净的肠子里灌,跟南方腊肠一样,用绳子分成段。血肠灌好后,放进先前煮过肉的锅里,煮开锅后,用牙签给肠子放气,然后再小火煮熟。记得第一次见到血肠时,我是宁死也不肯吃的,看到那被煮成褐红色的血肠害怕地不敢进嘴。第二年,横着心一开口,却是再也吃不够:围着灶沿,便能感觉到独特的芳香四溢,闻之舌根生津,顿有吞咽之欲。揪一段新鲜刚出锅的血肠放入嘴里,牙齿轻轻一咬,血肠油而不腻,细软而精致,细嚼两下后葱姜蒜满口留香,加上荞面和猪血的软糯,味道真是不要太美!果真是停不下来。煮好后的血肠晾凉,切成片盛在盘里,就是一地道的东北硬菜了。

      说到杀年猪,自然是要提提用咱们乡下炖的那满满一大铁锅的“杀猪菜”了。主妇们将新鲜带血水的猪肉,切成大块,放入铁锅里,加上八角,十三香,葱姜蒜,大火爆炒,肉香和大料香味,随着蒸汽在厨房上空飘荡。随后加入夏天晒制的干菜,加入水,小火慢炖两个小时,让那一锅肉和菜在锅里翻滚,香气反复蒸腾至肉烂菜鲜。

     杀猪菜煮好了切好猪肝片,浇上大蒜生抽汁。大海碗盛上热腾腾的杀猪菜,加上美味的血肠,此时人们围着炕桌,倒上美酒,杀猪大餐开始了。

     杀年猪,不知道是从什么年代开始的,人们年复一年地传承着,成为了北方地区过年的一种氛围和习俗,人们吃着杀猪宴,分享着过去一年的得失和喜悦,憧憬着新年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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