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兰的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她想孙小云不会说话不算数的,这一切应该都是假的,她匆匆的跑回了家里拿着平时攒的钱坐着客车就去了城里。
可是诺大的城里又上哪去找,姚兰跑到孙小云上的大学,打听了整整一天,村里的姑娘就是笨,碰到哪个人都问,保安看着来的姑娘,打电话给了校务处,最后找到了孙小云的老师。
“你说你找孙小云?小云病了,在平安医院住院呢”老师面前看着满脸汗水的姑娘有些心疼,说完打算领着这个村子里来的姑娘去医院。
医院的病房里,孙小云插着呼吸机还在睡觉。“兰兰,你怎么来了”孙母看着面前的姚兰,心疼的拉着她坐了下来,“孙婶,小云哥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住院了啊”姚兰眼泪混着汗水滴答滴答掉在地上。
“车祸,同学说那天是大雪天,他跑出去买东西,一转弯就被撞了”孙母也是泪流不止,孙父在旁边地上蹲着抽着烟。
姚兰看着病房里的孙小云,心里的天塌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保护她帮着她顶天立的男子汉倒下了。
“叔对不起你,你爸死的早,这几年小云想在城里边上学边打工,挣钱好去你家定亲,现在这样了,叔怕你知道,就和村里编了个幌子,说是小云想在城里结婚,也好让你断了这个念想,兰兰,你命苦啊”孙父说完就抽起了自己的嘴巴,那个一辈子不会撒谎的孙叔为了姚兰说了第一次谎话。
“兰兰,这是小云买的东西,他同学说就是买这胭脂被车撞的,兰兰你去看看小云吧”孙母说完就又哭了起来。
姚兰走进了病房,看着熟睡的小云,她握着小云的手哭了起来,也许是感应,小云行了,看着姚兰微笑着说“兰兰,你来了”
“恩”姚兰点着头,哭着看着孙小云。
“哭啥,哭了不就不好看了吗?笑一下,笑一下我就不疼了”孙小云的声音很小,小的这有他俩能听到,姚兰听了勉强的笑了一下,她自己也知道这笑肯定很难看。
“我可以娶你么?”小云看着姚兰,姚兰点着头,似乎这一刻姚兰只会点头。
“你回家,收拾收拾,我年三十就回去娶你,你打扮的漂亮一点”姚兰先是点着头随后摇着头,“不行,你骗我,你这样怎么回的去”姚兰看着面前的小云,“谁说兰兰笨啊,我看一点都不笨,我在养一个月我就好了。”姚兰不敢相信,当年父亲也是,说着自己没事,可是最后还是走了。
“真的,兰兰你回去准备准备,相信我我肯定回去,我从来没骗过你”小云刚要继续说,护士进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姚兰出去了告别的孙父孙母便坐客车回到了村里。
一个月的时间,姚兰作出了一整套红衣服,就是唯独没有红头纱,她把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姚母看着姑娘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的姑娘拗,认准的事改不了。
姚云就这么等到了年三十,也许有人会问,问什么一个月不去医院看一眼孙小云,肯能这就是那个年代独有的信任,也正是这个信任害了无数个村里等待知青再回来娶她们的姑娘,正是这个信任让那个年代的感情都特别真实。
姚兰穿着一身红衣服坐在屋子里,没人来参加这个婚礼,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姚云离开医院的当天,孙小云内出血抢救无效去世了,就连姚母也知道,只有姚兰不知道,姚兰听着外面的鞭炮声,看着满上的松树,她幻想着,那个少年正在赶着马车从山上过来,带着她最喜欢的花,他是那么的英俊,他笑得是那么的阳光,如同冬日里的太阳,照的姚兰心里一阵温暖。
天边的晚霞慢慢落了下去,姚兰没等到孙小云,孙家父子一辈子一人只说了一句假话,这假话只骗了姚兰一个人,姚兰就这么等了整整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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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看着我,久久没说话,他可能在想,也可能在听,我觉得他的故事不会比着好过但是不会比这悲凉,正如同那句苏武写的“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那样,如果我有幸能活着,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如果我不幸死了,也会永远想你。
车到姚兰家的门口,屋里屋外站满了人,“回来了啊,快进屋看看你姚阿姨”我爸拉着我进了屋里,姚兰穿着一身红衣服,我看着韩飞,他知道我要问什么,没等我说他趴我耳边说到“没招,姚姐让这么穿的,她说她走了再换”。
我走到姚兰身边,看着眼前的,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我随着家里刚搬到这个村子里,我家就搬到了姚兰住的房子旁边,我爸让我打招呼叫阿姨,可是有一天姚兰跟我说要叫姐姐,叫姐姐才有糖豆吃,我也是为了吃糖,所以当着我爸面前叫阿姨,背后就叫姐姐。
回过神看着姚兰,“回来了啊,这段时间去哪了”姚兰看着我,眼睛淡淡的清亮了一点。
“这段时间忙,没来照顾您”我握着姚兰的手,即使病的厉害,也能看出姚兰那美丽的眼睛,小时候一直认为姚兰要是年轻二十年用现在的话说绝对是个网红。
姚兰把屋里的人都叫了出去,留下我坐在她的身边。
“像,越来越像了“姚兰看着我的脸,笑了起来,我扶她坐了起来,她靠在墙上看着窗外。
“村里人都以为我不知道小云哥当初去世,可是谁有知道小云哥一辈子不会说谎,他说谎那次脸红的就像你小时候冻的那样”姚兰回过头看着我,“所有人都以为我走不出这个事情,甚至连我自己也走不出来,可是看到小时候的你我明白了,人有轮回,事有因果,小云哥走了,便不会再回来了”。
我没有接话,我知道这时候的我只需要倾听,而不是询问,“我可能今天就要走了,去找我的小云哥,所有人都说是我等他二十年,但我觉得他肯能等了我二十年,如果我早点跟他走现在我们也许有见面了”。姚兰看着我。
我打开手机放着“东北民谣”给姚兰听了起来。听完姚兰眼泪留了下来。
“小云哥,你等我等的辛苦么?”她抬起手摸着我的脸。
或许人到了临终的时候真的会看见她想看见的人,我摇了摇头说到“不辛苦,我等到你了”姚兰听了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夕阳的光芒透过窗户上的福字,正如同红头纱一样盖在了那原本二十年前就应该盖在的地方,盖在那二十年前小山村里苦苦等着心上人来娶她的那个苦命姑娘的头上。
姚兰走了,走的很安详,一生的苦难没让这个姑娘倒下,有人说她是孤星,有人说她是福星,她走的这一年雪格外的大,俗语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一年或许是丰收的一年,这一年或许是姚兰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年,看着村头放鞭炮的孩子,看着远处冲进山里的两只狐狸,我想姚兰姐她找到了孙小云,孙小云等到了姚兰。
办理好了姚兰的丧事,我在收拾房子的时候找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一个照片,一封信,一个胭脂,胭脂崭新就上面有一层指印,可能着用了一次便封在了盒子里。
信里写着几行字: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我对他的情不止二十年,可是我知道我等不到他,我想着再见他面的时候,我便随他而去,可是我没想到你的到来帮助了我,你长的好像他,我想这就是缘分,我可以找他去了,无牵无挂。
我拿起照片,那一刻我明白了,当初坐在姚云边上笑得灿烂的少年,竟和我长相如此相似,只是我已经很久没在笑过。
带上东西我就准备回市里,李瑞接到电话便苦笑了一声,“我就说,这事儿吧,不来就好,一来就接二连三,我被开除了”
我俩上了车,依旧是这首歌,“旭哥,走啊,喝一顿,我想好了,把这几年攒的钱拿出来,我开车咱俩走遍中国”我看着他,想着拉开车门跳下去,但是这速度太快我怕我下去不一定能再站起来。
我刚要说话,“带我一个”猛然间后面坐起个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之人,我大喝一声“张飞”,那人摆了摆手,又倒了下去,原来是韩飞。
几天的陪护给他造的确实沧桑不少,就这样我们开着小车,向着我的公寓走去,也就是李瑞的这一句话,才有了之后那世间百态,各种各样的故事,我们的故事刚刚开始。
“盼君归,君已去,我于阳间苦守二十年,君在阴间等待二十载,愿相见,四目相视,满含笑意,再无痛处”......没想到最后的曲中人化做了曲终人,终了人生苦短,终了阴阳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