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墨竹林里遥相见》第二十章  割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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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于梁锦瑟的突然转变仍疑惑不解,尽管对一家人该如何团聚仍前路未明,回到上海后,墨竹仍满心欢喜地投身新生活。

远遥已经开始上班了,自己的研究生课程也在继续,生活又慢慢恢复了让人习惯的常态。墨竹想,哪怕她现在就提出来改嫁,韩父韩母也不会阻拦,最大的难题就是孩子。

回上海后韩雅清几次约墨竹单独见面,都被她找各种理由推辞,墨竹明白,韩雅清无非是想不断给她施压,断绝她带走孩子的想法。
一天上完课后,墨竹走出教室,竟看见韩雅清就站在门口等她。两人相视一笑,毕竟通过梁锦瑟要到墨竹的课程表也不是什么难事。

“墨竹,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难,不过今天这一面咱们非见不可。”韩雅清边说边拉着墨竹朝她的汽车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各怀心事地听着车载音乐,没过多久,车子便驶入了相隔不远的J大,墨竹知道,远遥他们都毕业于这里。

“这是干嘛?带我到这里来一起缅怀你们的青春?”

“与其缅怀青春还不如埋藏历史。”

“呵,你们学历史的人都动不动就埋藏,然后又派一帮考古的人去挖。”

韩雅清带着墨竹来到一片草地前,草地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一些聊天的学生。韩雅清指着草地说:“以前我们五个人在这里度过了不少快乐的时光。”

“五个人?还有一个是谁?”

“锦瑟啊。”

“哦。”墨竹拖着长长的尾音,她常常把梁锦瑟这个关键人物忘记。

“你们在远遥老家的时候锦瑟是不是找上门来了?”不等墨竹回答,韩雅清又直截了当地说:“是我叫她去的。”

墨竹瞪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和锦瑟的关系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差。”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好。这样一来,远遥的父母永远都不会将车祸怪罪到你头上了。”

“我还是不明白,锦瑟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她那天说的应该句句是真,只不过她略去了一些话而已。”

“这么说,杜书月真的在远遥的车上动了手脚?”

“这是她自己说的,还能有假?”

“可是,锦瑟那么恨我,她怎么突然就肯帮我了呢?”

韩雅清冷笑一声:“世界很奇妙,人心很奇妙,人性更加奇妙。”

说着她又指向这片草地:“上学的时候,有一次我们五个人坐在这草地上玩真心话大冒险,杜书月抽到真心话问题‘你最喜欢的人是谁’,我们都觉得这个问题很没劲,因为远遥就在这儿坐着,答案显而易见,谁知杜书月红着脸说,她最喜欢的人是锦瑟。当时我们都觉得杜书月是为了不让锦儒尴尬,开了一个玩笑,也只当一个玩笑一笑而过了。现在我才知道,她当年说的真的是真心话。”

“什么意思?”墨竹感觉自己的脑子短路了。

“你应该知道,世界上有一些人是喜欢同性的,杜书月就是其中之一。她从来没有爱过远遥,当初她之所以和远遥在一起,一方面是为了掩藏自己,远遥是世俗眼光中不错的人选;另一方面,是为了逃避,因此没选锦儒,毕竟锦儒是锦瑟的哥哥。”

“居然是这样。”

“杜书月知道自己真实的情感永无见光之日,所以一直藏得很好。快毕业的时候,她偶然发现原来锦瑟暗恋着远遥,她希望锦瑟快乐,所以她离开远遥去了美国,她以为这样锦瑟就能和远遥在一起。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嫁给美国人。两年以后,她回国看父母,也见了锦瑟,知道锦瑟没有和远遥在一起。当时一方面有来自她父母的压力,一方面想陪在锦瑟的身边,她居然脑子发热想嫁给锦儒,于是导致了我和锦儒的第一次婚姻危机,还害得我流产。”

“说起来,她的想法还真够简单的。”

“这么多年我一直搞不懂她,或许是本来就不是同个世界的人吧。这次她回来处理家里的事情,得知远遥有了新欢,也见到了因此抓狂的锦瑟。她为了家里的事情原本已经焦头烂额,但还是放不下锦瑟,决定要帮她。但最后发现自己无力回天,索性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想毁了远遥,断了锦瑟的念想。你刚才说她简单,我不认同,这些事可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能做得出来的。只能说她为了锦瑟扭曲了自已。”

“这些都是锦瑟告诉你的?”

韩雅清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其实这些年我也隐隐约约地猜到一些,但锦瑟却是最后关头才知道的。杜书月拜托锦瑟向我们道歉也是真的,她终于可以不留遗憾地走了。”

“这件事对锦瑟的打击也挺大的吧?”

“与其说打击还不如说是震撼。这么多年她孜孜以求爱而不得,却又被默默的爱着,而这样深沉的爱以后不会再有了。”

“所以她不再作茧自缚了。”

“也许吧。”韩雅清把一只手搭在墨竹的肩膀上,“今天我之所以对你说这么多,之前又让锦瑟去陆家为你排忧解难,目的都很简单。”

“孩子。”墨竹淡淡地说。

“没错,不要枉费我的良苦用心。”韩雅清重重地拍了拍墨竹的肩膀。

告别韩雅清后墨竹直奔远遥家,路上一直犹豫要不要将杜书月和梁锦瑟之间的情愫告诉远遥。

最后墨竹决定隐下这个秘密,虽然杜书月不曾爱过远遥,但远遥对她的感情却是真实的,即便已是前情往事,真相还是残忍的。

到小区门口时看到有个男人站在保安的岗亭旁盯着她看,墨竹觉得他有几分眼熟,但是没有多想便匆匆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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