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看书,看见“食”字两眼放光,这不,汪曾祺的《食事》就被我放到触手可及之处,翻来方便。
其实里面并非全部美食,也有四季、虫鸟、童趣,今天读到《猫》这篇时,就忍不住想起以前老家的那只猫,难过很久。
汪老第一句就说“我不喜欢猫”,我不假思索地在心里说“但是我喜欢。”其实,我是真的喜欢呢,还是因为它曾经在我痛苦孤独的时候,给过我陪伴和慰藉而怀念呢?分不清。
汪老提到的猫,是他的祖父养的那只大黑猫,说是很老了,老的懒得动,整天在屋里趴着。我想起我家的那只,还是很活泼的,小蹄子抓苍蝇、扒线团、爬房顶、和鸡斗架,哪儿都少不了它。当然,没少挨打,谁让它嘴馋眼尖鼻子灵,动不动就蹿进厨房跳到案板上偷吃东西呢?
汪老说,“猫念经”,身体里整天呜噜呜噜不停,搞不清这声音是从喉咙里还是肚子里发出来的。这点我太同意了!有时我烦它这种奇怪的声音,嫌它不够安静,就会把它从我脚边踢走:“到一边呼噜去!”
汪老说,“猫洗脸”,但没有描述亲见的情形,我也没有亲见我们的猫洗脸,可老公总说女儿:你这洗脸,和猫一样!仿佛他见过似的。我问他猫怎么个洗法,他竟也没有见过!这说法,可是人人都懂却不曾人人见过的真理?不过,女儿洗脸也的确马虎了些,好像永远没有洗干净。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什么时候看猫,都觉得五官长的真是好看。可汪老不喜欢啊,他说:“我觉得不论叫什么名堂的猫,都不好看”,唉,这么精致,这么玲珑,这么轻盈的小家伙,怎么就有人不喜欢呢?
我家的猫黑白色,头、背和尾巴是黑的,其他部位都是白色,整体素净。我不知道最初它从哪里来,很有可能从亲戚邻居家要来的,因为它不像是历经风霜流浪而至的过客,身上没有风尘仆仆的气息。
因为它的活泼可爱,孩子们都很喜欢它。因为它过于淘气,大人们有时嫌弃它。后来,妈妈离世,奶奶离世,家中萧索荒芜,蒙尘的家具、墙角的蛛网、空落的鸡圈、堂屋的遗像,都给这个家蒙上一层惨淡的阴云,散不开。可猫儿不懂,依旧捣乱,于是,被呵斥、被追打、被扔下沟壑、被装在袋子里流放陌生的地方……
再后来,就真的没有见过了。再回家去,脚边寂寞,少了它绒绒的毛靠着,少了太多的依赖。手边也再没有东西摩挲,有些痛苦就没有了出处,像野风一样在心里胡乱的吹。石棉瓦棚上没有葡萄藤了,它不会再去扒来扒去,大门口的南瓜秧也没了,再见不到它躲在大叶子下乘凉午睡的身影。
就这样,读着汪曾祺写的《猫》,感受他描摹日常琐事的亲切,体会这人间的朴直和温暖,也无法自控地陷入到回忆里,打捞我们的猫曾经给予我们的,所有光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