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十点五十,护士推着手术室专用接送手术病人的移动床来到弟弟病房。
住院部当班护士小郝端着盛放扎针工具的小盘步态轻盈的走到已经做好补颅手术准备,全身伏在床单下面的弟弟。
小郝的睫毛很长很长。当她给弟弟胳膊上专注地埋上针头时我看见她修长的睫毛盖住了整个眼睛,毛茸茸的睫毛又细又长又密。
专业是到家的。攥拳、拍打、寻脉、扎针一气呵成!这在不算瘦的弟弟身上是显示功夫的。
手术室护士核对弟弟腕带时我听到了抽泣声,不用问知道是弟媳玲玲。
玲玲小弟弟四岁。十八岁嫁入张家,和婆妈相处的时间比娘妈还长,有时候婆媳和谐到我这个大姑姐都心生羡慕。
弟弟属鸡玲玲属牛,俩人是上佳婚配。结婚三十二年没有红过脸,一个生气时另一个人就不吭声了。
侄儿是个自理到让人心疼的孩子。初高中住校重来没让接送过一次。大学报考志愿到天津理工大学报到直到大三了所有事情都是自己一人操办。
我往回掖了掖弟弟肩头的被子,拉住弟的手想把老爸老妈的力量传递给弟弟。也想把侄儿昨晚上电话中的力量转达给他的爸爸。
弟弟知道他的姐姐想什么!拉着姐姐的手捏紧了一些说:姐,小手术,没事!一会儿就出来了。
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把头侧过来不想让弟弟看到眼泪流下来,另一只手紧紧拉起走上来的弟媳的手,两只粗糙的手叠放在了弟弟又厚又绵的手背上。
五床家属核对一下手术病人信息,腕上信息号2062851对吗?我用力的点点头,连声道谢!
护工老李走过来拍了拍弟弟的被角说:我们等你哈!弟弟微笑着伸出手握了握老李的手。厂
对讲机里传来了手术专用梯已到达的信息。我心里宽慰自己,四楼到六楼两层楼的距离,一顿饭的功夫,弟弟就会从六楼回来。
上午十一点五十,弟弟躺在病床上,床被护士推入手术室。挥之不去的满眼都是那个今晨才又由专业剃头师剃过的光光的头顶。
弟弟被推进手术室,我们的心跟着弟弟走进了手术室,尽管手术大夫虽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但心依然停留在嗓子眼里。
中午十二点半扩音器里喊让弟弟家属到一号医患谈话室,和弟媳紧跑几步打开门跑到窗口见到了麻醉大夫。
乐观的麻醉师确定了我和弟媳与弟弟的关系。指着我笑着对弟媳说:她比你年轻!也许好心的你是看出了我们的紧张幽上一默为了调节气氛吧!
我、弟媳、弟弟的小舅子站在手术室外等候着。天津的侄儿打来电话焦急的寻问情况;成都我的大儿发来信息祝福舅舅手术顺顺利利!
时间一分一秒走的太慢;心里等着着急走走停停!手术室的门开开合合出来的不是弟弟!或许下一个出来的,会是我亲亲的比我小四岁的一母同胞的小弟弟!
对面墙上挂着一只白色底盘的圆形钟表,圆圆的脸上毫无笑意,时针与分针好似摆成V字形的伸起的两只粗细长短不一致的胳膊,短而粗的左胳膊指向钟表右上角二的上面,细而长的右胳膊指向钟表左上角十的地方。
总是抱怨时间跑得太快!此时的我们,却央求着企盼着下一秒的时候小弟可以从手术室顺利出来。
同样的脑出血术后补颅术,同病房里6床的男人早晨7:30出发精精神神走入手术室,上午10:30推着出来转入重症监护室。
看到陪床的阿姨着急的样子我们的心顿时绷得紧紧的,既希望你快点出来又担心出来的你也同他一样需要去到重症监护室。
出来的晚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不让去重症监护室。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弟媳手上的念佛机刷刷的计着数。
谈话室里等来了呼叫弟家属的信息。举着颤抖的手签字时连忙问弟弟的手术情况,听到手术很成功正在缝合伤口时我们悬着的心掉回原位。
心想着这下可好了快要出来了,等啊等啊,还是一直没有你的消息。
叮铃铃,叮铃铃,等来了大儿的门讯的电话。大儿从成都打来电话,问舅舅怎么样?
我把情况告诉忙忙叨叨告诉儿子,问儿子敢不敢给主刀大夫打个电话?
电话的那头传来一切顺利的好消息!天底下还有什么比弟弟又一次度过人生九九八十一难的消息来的珍贵!
下午十六点十八分的时候,弟弟挣着他好看的双眼皮,被护士推出来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真费事!真费事!
手术室护士与住院部护士交接时说:真是奇迹!前前后后将近六个小时的手术,竟然不用插尿管!
急忙拔通电话再次给远方的老爸老妈报平安!平静下来的心里忽然冒出苏轼写给苏辙的诗句。
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诗意从心底升腾!泪水顺着脸颊尽情地流淌!